“北蠻這次的統帥,是他們的‘血狼’阿史那·骨。此人是個瘋子。他們的戰法變了。不再是以前那樣試探、襲擾,然後一波猛攻。
現在,他們根本不計傷亡,用人命填,用屍體當攻城的梯子。城下那條護城河,早就被他們自己人的屍體填平了。
他們有一種薩滿巫師,會跳一種血祭舞,喝了符水的蠻兵會陷入癫狂,不知疼痛,不畏生死,力氣大增,唯一的念頭就是殺戮和破壞。”
“我們拼上三個兄弟,才能換掉一個那樣的瘋子。”
帳篷内死一般寂靜,隻有獸油燈的火苗在“噼啪”作響。
趙恒端坐着,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座椅的扶手,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臉上的表情管理得很好,是恰到好處的凝重與關切。
但他的内心,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他預想過北疆戰事的慘烈,卻沒料到是這種地獄般的景象。
這不是戰争,這是屠宰場。
王正北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打斷了王開複的叙述,問題又急又快,像連珠炮。
“城頭還有多少滾木礌石?”
“不足百具。”
“羽箭庫存?”
“平均下來,每名弓手不到二十支。”
“守城軍士的輪換情況?傷亡比?”
“已經沒有輪換了,大帥。”王開複的聲音透着一股麻木,“所有人都在城牆上。累了就靠着牆垛打個盹,餓了就啃一口凍硬的麥餅。能喘氣的,都得頂上去。”
“至于傷亡半個月前,我北固關尚有守軍三萬。如今,算上夥夫和民壯,能拿起刀的,不足八千。”
“嘶——”
饒是王正北這樣身經百戰的老将,也忍不住為這個數字心頭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