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撼山營的校場成了一座與世隔絕的熔爐。
太陽升起,士兵們已經站定。
直到月上中天,他們仍在重複枯燥的步法。
鐵牛像一尊鐵塔,矗立在校場邊,那根染血的軍法棍就靠在他的腳邊,他一言不發,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警告。
沒人敢交頭接耳,沒人敢偷懶耍滑。
汗水濕透了衣甲,又被體溫和烈日蒸幹,留下一層白色的鹽霜。
肌肉的酸痛早已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機械的本能。
左腳,右腳,轉身,格擋。
每個人的腦子裡隻剩下江寒灌輸的口令和位置。
瘦猴的背上,傷口已經結痂,行動間依舊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但這疼痛,反而讓他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不再去想什麼兄弟情義,甚至不再去想自己。
他就是陣眼旁的一個點,一個齒輪。
前面的盾是他的牆,他身後的槍是他的矛。
他隻需要,也隻能夠,做好自己的那一步,錯了,就是死。
整個戰陣的死亡。
這種認知,比鐵牛的棍子更讓他恐懼。
高台上的江寒,将這一切盡收眼底,他看到了恐懼,也看到了恐懼中誕生的紀律,這群桀骜不馴的悍卒,正在被磨掉所有多餘的棱角,鍛造成他想要的形狀。
時機到了。
“開武庫,取兵刃!”
江寒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士兵們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發出壓抑已久的渴望。
他們是戰士,冰冷的鐵器才是他們最親密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