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将最後一口麥餅咽下,用雪水擦了把臉,換上了那身商販的行頭。
他對着一汪融化的雪水看了看,鏡面倒映出一個面色蠟黃、眼帶風霜的普通中年人。
很好。
他将那份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密錄從懷中取出,用新的油布重新包好,塞進棉袍的夾層裡,在靠近心髒的位置仔細縫好。
那裡最安全,也最溫暖。
做完這一切,他沒有片刻停留。
将所有痕迹清理幹淨,把石闆恢複原樣,再從窗戶悄然翻出。
按照馬契上的地址,他在小屋後方一裡外的一處隐蔽馬廄裡,找到了那匹早已備好的北地馬。
這是一匹真正的耐力牲口,毛色駁雜,看着不起眼,但四肢粗壯有力,眼神溫順,正是長途跋涉的最佳伴侶。
江寒翻身上馬,沒有選擇寬闊的官道,而是調轉馬頭,一頭紮進了旁邊那條更為崎岖的群山小徑。
這條路,地圖上沒有标注,是山中獵戶和采藥人踩出來的險路,尋常人根本不敢走。
但對江寒來說,這才是唯一的生路。
馬蹄踏在厚厚的積雪上,發出沉悶的噗噗聲。冷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卷起雪沫,打在他的鬥笠上。
前方,山巒連綿,白茫茫一片,仿佛沒有盡頭。
江寒的目光卻異常明亮。
趙錢,你以為封鎖了所有的路,就能抓住我?
你錯了。
這天下的路,從來不隻有人走出來的那些。
他輕輕一夾馬腹,身下的北地馬發出一聲低沉的嘶鳴,加快了腳步。
山風刺骨。
積雪沒過馬蹄,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江寒伏在馬背上,盡量減輕這匹忠誠牲口的負擔,同時警惕地掃視着四周。
林子裡太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