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片狼藉的宿營地出現在眼前。
十幾口沉重的鐵鍋被随意丢棄在路邊,一些烤了一半的肉塊散落在地上,甚至還有幾個裝滿了水的皮囊,被人用刀劃破,水漬滲入幹涸的土地,留下一片深色的印記。
士兵們看到這些,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隻有江寒,他翻身下馬,一言不發地走到一個熄滅的竈坑前。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撚起一點灰燼。
溫的。
他又走到被劃破的水囊邊,用馬靴尖踢了踢。
水囊是滿的,直接被砍破。
他們連喝口水的時間都省了,隻為減輕哪怕一絲一毫的負重。
最後,他看向地面上雜亂的馬蹄印和車轍。
蹄印很深,但車轍印記卻很淺,而且方向散亂,有的甚至互相傾軋。
“他們在丢棄重物,辎重車幾乎空了。”江寒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獨眼狼衛的戰馬,也到極限了。”
絡腮胡副将湊過來,看着那些痕迹,有些不解:“将軍,這能看出多遠?”
江寒沒有回答他,而是看向那名斥候:“你們發現這裡後,追了多遠?”
斥候立刻回答:“又向前追了十裡,沒看到人影,隻發現了一些丢棄的馬铠。弟兄們怕誤了大事,不敢再追,立刻回來禀報。”
江寒點了點頭,腦中飛速計算。
從這裡到發現馬铠,十裡。
敵人丢棄炊具,是為了第一次提速。
丢棄馬铠,是為了第二次提速。
這說明他們的指揮官很果斷,也說明他們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以戰馬最後的爆發力計算,他們兩次提速,最多能比自己快半個時辰。
而自己這支隊伍,用輪換戰術保持的均速,半個時辰,恰好是三十裡左右。
一個精确到可怕的數字,在江寒心中浮現。
他轉過身,面向身後那三千名已經疲憊到極點的士兵,他們臉上的狂喜還未褪去,正用一種混雜着崇拜和畏懼的眼神看着他。
江寒舉起了自己的佩刀,刀鋒在夕陽下閃爍着嗜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