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求你救救我,醫生說我是肺癌中期,還有一定幾率能治愈的。”許一楠頂着一張鼻青臉腫、慘不忍睹的臉撲通一下跪在許媽面前,“這套房子能賣七十多萬,我隻要一半的錢去化療,剩下的都給你,好不好?”
許媽好似沒瞧見她那副模樣,隻倒吸一口冷氣:“七十萬!要是你沒治好,那麼多錢不是打水漂了?”
許一楠剛張了張嘴,防盜門突然從外面開鎖打開,她一回頭,就驚恐的看見一個滿臉戾氣的中年男人沖過來,揪住她腦後長發就是一耳光扇來,她根本來不及躲,臉上瞬間是一片火辣辣的疼,耳邊嗡嗡作響,毫無反抗之力的被丈夫蔺知勇拽着後領拎起來。
當着許媽的面,蔺知勇一點兒也不手軟:“你個潲水婆娘還敢跑,老子今天就在你娘家打死你。”
“幫我”
許一楠掃過許媽刻意撇過不與她對視的臉,哀戚的跟在後面進來的一男兩女,徒勞地再次伸手求助。
“姐,你生病的事,我們在來的路上都聽姐夫說了。你都已經嫁出去當人媳婦了,怎麼能跟自家男人吵個架就跑回娘家,要娘家出錢給你治病。”二弟許光祖一進門就劈頭蓋臉的批評她,“還連賣娘家房子的馊主意都想得出來。房子賣了咱媽住哪?住大街當讨口的嗎?”
三妹許佑鴿深以為然的點頭,“治病的事你不跟姐夫商量好,你進手術室需要簽字的時候誰給你簽?你躺病床上吃喝拉撒誰伺候你?姐夫就是性子急躁了些,倆口子床頭吵架床尾和,姐你收起你的小性子好好跟姐夫說嘛!”
大城市出身的二弟妹拎着驢牌包包優雅的在沙發上坐下,沒吭聲,但擰眉看她的眼神也是很不贊同。
她的所有血脈親人同時眼瞎了一般,看不見她臉上的紅腫、雙臂的淤青,都滿臉正義的站在蔺知勇一邊。
蔺知勇得意的蔑了她一眼,像扔垃圾似的松手将她摔回地上,“還是光祖佑鴿你們明事理,讀過大學的就是不一樣。你們大姐真的是想活命想瘋了,隻顧她自己,就不管我們的死活了。要為她掏空了家裡的存款,我和兩個孩子以後日子咋過,她這個當媽的也不為孩子想想。”
優雅矜傲的二弟妹開口:“我要得了癌症,絕對不浪費這錢。花了也多活不了幾年,不如留給孩子們,讓他們日子好過一些。大姐,虧我以前一直當你是個賢惠人,沒想到你為人這麼自私。”
許一楠心冷如冰,墜入深海。
他們理直氣壯說這些話的時候,可曾想過,許媽住的“娘家房”,是她掏空積蓄買的?
是許媽說怕她婚後受氣無處可躲,讓她婚前置業,又防着蔺家算計,她才寫了許媽名字!
許媽就算沒了這房子,她那個“許家驕傲”的兒子許光祖,在市裡坐擁三套房——自住一套,嶽父母一套,出租一套——難道就容不下親媽一間屋?
她沒孩子。蔺知勇口中的“孩子”,是他前妻的種,把她當免費保姆呼喝的“小惡魔”,跟他一個模子!婚後他分文不給,所謂“家底”,全是她牙縫裡省出的血汗錢!
她想活。不指望半路丈夫,不靠她辍學供出的“鳳凰”許光祖、許佑鴿施舍,更不拿她養活的無退休金老母親的錢!
拿自己的錢救命,憑什麼不行!
許媽歎了口氣,“要我說,那個醫生就是想騙你的錢,算了,這病甭治了。老大,有這個錢,你不如多買幾斤肉吃頓好的,給蔺家和光祖家的幾個孩子打個金鎖平安扣什麼的,保佑他們健康長大、學業有成才是最重要的。”
明明是八月最熱的時候,許一楠猶如身處冰窟。
她笑着地掃視滿屋“親人”——當牛做馬這些年,終于看清這群豺狼的真面目。
許一楠的眼神看得大家心裡都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