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兩天,許佑鴿确實很難受,發着燒腦袋暈沉沉的,沒辦法去上學,但後面幾天她是裝病不想去學校。
雖然知道身上被藤條抽打後留下的痕迹幾天内不會很快就消失,但能拖幾天是幾天,她不想帶着滿身的鞭痕和淤青去教室,給毫無同情心的同學們再增加八卦議論的話題。
明明燒已經退了,人早就清醒過來了,但許佑鴿時不時還是有些恍惚,一不注意就又陷入了發燒昏睡的那兩天裡她做的夢。
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從十幾歲一直到她和大姐、二哥三四十歲的樣子。
夢的開始,也是從暑假爸爸意外去世開始的。工傷亡賠償金的事情沒有被大姐發現,大姐也沒有性格大變樣,媽和大舅喊她辍學去化肥廠打工,她就乖乖去了。
大舅拿着賠償金修了三層樓的新房子,外婆和大舅媽很高興,也沒有跟她們家鬧翻,時不時會給她們家送點東西,過年也會發幾塊錢壓歲錢。媽跟娘家走動得近,感情很好,平時又有大姐寄回來的工資,雖然沒了幾萬塊的賠償金,但家裡地裡的莊稼加上大姐工資,也足夠一家人吃喝嚼用。
又因為工資是大姐的,大姐特意給媽說了要讓她和二哥一樣讀書,她上學要交錢的時候,媽雖然還是摳搜不樂意,但也磨磨蹭蹭的給了。
沒了爸,大姐撐起了這個家,她們的日子和往常一樣過。許佑鴿看着自己從鎮上的初中考上了縣一中的高中普通班,又進了一所二本大學。雖然她還是那麼普通不起眼,但一切都很順利。
趙建英想讓她讀完大學就回平縣當老師嫁人,男方都找好了,一個開小廠子的富二代,初中畢業,知道她是大學生,他爸媽特别想讓兒子娶她改善一下後代基因。見識過省城的繁華後,她不想回平縣;認識了大學那麼多優秀的男同學,更不可能回去嫁給一個初中畢業的土老帽。
她的學校一般,想留在省城找個光鮮的工作不太好找,她努力考上了研究生,想再提升一下學曆,但被媽拒絕繼續給生活費和學費。
趙建英覺得能讀完大學就不錯了,馬上就能工作賺錢了,繼續去讀書不又得耽擱好幾年,都成老姑娘了。
她偷偷找大姐說,讓大姐幫幫她。她從電話裡能聽出大姐知道她已經考上研究生時的羨慕,然後二話不說,答應幫她一起瞞着媽,并且願意偷偷供她繼續讀書。
千禧年的研究生還是比較吃香的,拿到研究生學曆的她進了一家外企,工資是她從沒想到過的高。
第一時間,她興奮的将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趙建英,趙建英很開心,雖然從那以後會時不時讓自己轉錢給她、還動不動就說要幫襯一下二哥許光祖,但趙建英對她的态度好很多,過年回家,她也能和許光祖一樣坐着不動,等大姐和媽把菜端上桌直接吃就行了。
她打扮得越來越漂亮,在家的待遇越來越高,她的生活也越來越美好。
許佑鴿快要醒過來的時候,嘴角都還挂着微笑,那一瞬間夢裡面的很多細節都忘得差不多了,但她記得自己上了大學、工作進了一個很大很漂亮的公司、趙建英和許光祖對她特别溫柔,簡直是她連想都沒敢想過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