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鍋裡的水咕嘟咕嘟冒着白汽,徐偉宸往木桶裡兌熱水,突然手腕被濺起的水花燙得一縮。
蒸騰的熱氣裹着潮濕的黴味,在狹小的浴室裡彌漫開來。
徐偉宸将熱水沖濕身體,感覺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在蚝岩灘上被礁石劃破的傷口,此刻泛起細密的刺痛,如同螞蟻啃食傷口一般,又癢又痛。
幾瓢熱水下來,緊繃的肌肉在暖意中漸漸松弛,他卻不敢多耽誤,立馬用硫磺皂打了沫子往身上搓着。
飛快地洗完澡,徐偉宸穿上洗幹淨的新衣服,披着磨得發白的毛巾出去,打開門的瞬間冷風透過窗棂的縫隙鑽進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來不及多想,徐偉宸去衣櫃裡翻出了往季的薄被蓋在了身上。
涼草席冰冷的觸感讓他有些難以适應,今天這暴風雨來得猛,氣溫驟降,昨兒還是晴空萬裡。
這突然的氣溫變化讓他有些難以适應,加上這幾天泡在海裡,此刻即便是洗過冷水澡後也不能感覺到舒服,反而感覺身子更加沉重了些。
将身上的薄被裹得更緊了些,蜷縮在床上,稍微傳來一點溫暖的感覺。
徐偉宸隻覺得意識有些模糊,腦袋昏沉,便沉沉地睡了去。
不知道在睡夢之中夢見了什麼,隻見他的面色不太好。
鄧家惠瞧着自家兒子這一滿頭的大汗,用冰涼的手背覆了上去,另一隻手貼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這麼燙肯定是發燒了。”
鄧家惠明顯能夠感受到徐偉宸的額頭更燙,今天下這麼猛烈的暴雨,這段時間徐偉宸還天不亮地去海邊兒。
猜測着就是喜怒無常的天氣讓他發了燒,但卻不能讓徐偉宸再這樣燒下去了。
鄧家惠從櫃子裡又翻出來了一床薄被,蓋在了他的身上,她可不敢蓋得太厚,又去廚房裡頭打了一盆涼水,将打濕的毛巾蓋在了他的額頭上降溫,卻見徐偉宸的面龐紅潤。
過了會兒,将毛巾拿下來再過一遍涼水,擦拭着他的面龐,搭在了他的額頭上。
鄧家惠将這盆涼水放在這兒,去廚房裡頭切了幾片老姜丢進了水裡熬煮,陶罐在竈上咕嘟作響,鄧家惠往火爐子裡添了新的幹柴,火星子噼裡啪啦濺起來。
見老姜熬透,空氣之中都彌漫開了辛辣的味道,她用布包着把手端開了陶罐,倒了姜汁端去了房間。
“偉宸,兒子,先起來把藥喝了再睡,會舒服點兒。”
鄧家惠端着瓷碗跨過門檻,将碗放在了一邊兒的桌上。
見兒子徐偉宸在薄被裡,額角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用布将他額頭上的汗水擦幹,伸手探向他滾燙的額頭,指腹觸到黏膩的發絲。
“怎麼一點兒都不見得降溫啊”
話音未落,徐偉宸劇烈咳嗽起來,震得整個木床都在發抖。
這時候他的意識才清醒一些,迷迷糊糊地看清鄧家惠的輪廓。
“媽你怎麼回來了咳咳”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這一覺醒來隻覺得全身酸軟無力,腦袋如同灌了鉛球一般沉重。
鄧家惠将徐偉宸半扶着坐了起來。
“兒子先把姜湯喝了驅驅寒,待會兒媽給你刮個痧,出了痧就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