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代的洪流滾滾向前,将舊日的恩怨與人物盡數沖刷得無影無蹤時,總有一些腐朽的沉渣,會固執地挂在河床的礁石上,在陰暗的角落裡,散發着最後的惡臭。
閻埠貴,就是這樣一捧沉渣。
尾椎骨的粉碎性骨折,讓他徹底癱瘓在了那間比豬圈還要肮髒的大雜院平房裡。
身體的禁锢,并沒有讓他那顆充滿了算計的大腦停歇下來反而因為無事可做而陷入了一種更加偏執、也更加癫狂的運轉之中。
他不再算計鄰居的煤球,不再算計學生的學費。
他開始算計天上的雲彩,算計屋頂漏下的雨滴,算計牆角爬過的螞蟻。
他的世界,縮小到了一張肮髒的病床,但他的“事業”,卻宏大到了整個宇宙。
然而,當他從那些被風吹進屋的破爛報紙上,看到關于“某地發現古墓,出土文物價值連城”
的新聞時,他那雙早已渾濁的老眼裡,猛地爆發出了一絲貪婪的精光。
古墓!
文物!
這兩個詞,像兩把鑰匙,瞬間就打開了他腦海裡一扇塵封已久的大門。
他想起了年輕時,聽村裡老人講過的那些關于“土夫子”(盜墓賊)一夜暴富的傳說。
一個足以讓他生命“回光返照”的瘋狂念頭,在他那癱瘓的身體裡,如同瘋長的野草,轟然滋生。
他無法再行走,但他還有一張嘴,和一個在底層社會厮混了一輩子,早已爛熟于心的關系網。
他通過那個曾跟着他一起冒名領補助的遠房親戚,輾轉聯系上了一夥真正的在冀北與内蒙交界地帶,專門靠“刨祖墳”為生的盜墓團夥。
他向這夥亡命之徒,描繪了一幅“共同發财”的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