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棟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也消失了,汗水如漿般湧出,眼神中充滿了無盡的恐懼:“這傻子,難道不傻了?”
院子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門外聞聲趕來圍觀的村民越來越多,都被這駭人的一幕震住,議論紛紛,卻無人敢上前。
陳天宇不再看地上痛苦呻吟的趙子軒和篩糠般發抖的李鐵柱。
他目光轉向呆若木雞的劉秀蘭和炕上淚痕未幹、一臉難以置信的楊婉清,冰冷的眼神瞬間融化,化作無盡的歉意與溫柔。
他快步走到楊婉清炕前,輕輕俯下身,看着她蒼白憔悴的臉龐和驚魂未定的雙眼,心頭湧起一陣尖銳的疼痛。
他伸出寬厚但依然有些冰涼的手,笨拙卻又無比輕柔地拂去她臉上的淚痕。
“嫂子對不起,俺我回來晚了。讓你擔心了。”
聲音低沉而清晰,帶着一種前所未有的沉穩和暖意。
楊婉清沒發現陳天宇此時的變化,隻是滿心歡喜,她猛地抱住陳天宇的胳膊,失聲痛哭,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害怕和此刻鋪天蓋地的狂喜,都傾瀉出來:“天宇,你回來就好。都怪嫂子,沒照顧好你”
此情此景,溫馨感人。
然而,一聲極不和諧的幹笑聲打破了這氛圍。
“呵呵呵”癱坐在門檻上的趙國棟,慘白的臉上硬是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尖利刺耳,帶着垂死掙紮的狡辯,“那個天宇啊,這錢你看你們欠我們的十萬塊錢”
他此時唯一的念頭,就是抓住這十萬塊錢的欠條,作為最後的救命稻草,企圖在陳天宇這可怕的蛻變還未徹底發威之前,撈點實實在在的好處,然後趕緊脫身!
恐懼如同毒蛇,纏繞着他的心髒,讓他幾乎窒息!
眼前這個褪去癡傻外衣的陳天宇,那雙冰冷的眼睛,讓他感覺自己像個被剝光了扔在寒風中的小醜,随時都會被那眼神凍結、撕裂!
陳天宇安撫地輕輕拍了拍楊婉清的背,緩緩站起身。
他轉過身,目光再次落在趙國棟那張因極度恐懼而扭曲的臉上。
這一次,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他。
那雙平靜無波卻又深不見底的眼眸,仿佛蘊藏着洞穿一切的鋒刃和沉重的壓力。
趙國棟感覺自己像是被剝光了丢在冰天雪地裡,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鋪天蓋地的恐懼感,如同無數隻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嚨!
他能感覺到陳天宇身上那股無形的氣場正在節節攀升,壓得他喘不過氣!
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
院子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陳天宇和趙國棟身上。
陳天宇緩緩邁步,朝着趙國棟走去。
每一步落下,都像踩在趙國棟的心跳上。
趙國棟的心髒随着陳天宇的腳步聲狂跳着,幾乎要從喉嚨裡蹦出來!
豆大的汗珠不斷從他慘白的額頭滾落。
他想跑,想逃,但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怎麼也挪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