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宇靠在門框上，打破了沉默：“這麼晚了，有事？”
他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但這平靜卻像一根針，刺破了孫美玲強撐起來的最後一絲尊嚴。
她想起白天丈夫那副窩囊樣，想起村裡女人們看她時那同情又帶着譏諷的眼神，想起自己夜夜獨守空房的寂寞與怨恨。
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轟然爆發。
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卻又很快用手死死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太大的聲音，隻是肩膀劇烈地抽動着。
一個平日裡在村中飛揚跋扈、尖酸刻薄的女人，此刻卻像個迷路的孩子，脆弱得不堪一擊。
“我”
她哽咽了許久，才擡起那張淚痕交錯的臉，咬着牙，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我替趙子軒來求你賣我們一碗神藥”
說完這句話，她仿佛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低着頭，再也不敢看陳天宇一眼。
她知道，自己這個舉動有多麼下賤，多麼可笑。
陳天宇看着她這副模樣，心中沒有半分同情。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若不是他們父子平日裡作惡多端，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我的藥，不是随便什麼人都能吃的。”
陳天宇的聲音冰冷，“我不了解他的病情，胡亂開藥，那是害人。你回去吧。”
“他的病他的病你不清楚嗎？”
孫美玲猛地擡頭，聲音尖利起來，帶着一絲破罐子破摔的瘋狂，“全村人都知道他不行！他就是個廢物！你那藥能讓樊海濤那樣的病秧子生龍活虎，怎麼就不能救他？你就是記恨我們，故意不賣給我們！”
“你說對了，我就是記恨你們。”
陳天宇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但作為醫生，我也有我的原則。不說清楚具體症狀，不讓我親自診斷，這藥，我不會給。這是對病人的負責，也是對我的藥負責。”
他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卻又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