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驚心動魄,在黎明的曙光中,終究歸于平靜。
陳天宇幾乎一夜未眠,腦海中反複推演着與龍虎幫的對決之策。
他知道,自己已經從暗處走向了明處,一場席卷整個火頭鎮的血雨腥風,已是避無可避。
第二天,當他走出房間時,卻看到楊婉清早已準備好了早飯,還細心地将他昨夜換下的、沾着些許塵土的衣服洗得幹幹淨淨,晾在了院子裡。
“天宇,你昨晚是不是又沒睡好?”
楊婉清看着他眼中的血絲,滿是心疼地問道。
“沒事,想點事情。”
陳天宇笑着坐下,心中卻是一暖。
無論外面有多少腥風血雨,隻要回到這個小院,看到這個女人,他那顆殺伐果斷的心,總能找到最柔軟的歸宿。
兩人正吃着飯,楊婉清卻突然放下了筷子,神情變得有些複雜,欲言又止。
“怎麼了,嫂子?”
陳天宇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楊婉清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低聲說道:“今天是我爸的六十大壽。”
陳天宇一愣。
他知道,楊婉清的家人,是她心中最深的一根刺。
自從她癱瘓被趙家退婚後,她那個好面子的父親,便視她為家族的恥辱,幾乎與她斷絕了來往。
就連她癱瘓在床、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她的家人也從未出現過。
“你想回去看看嗎?”
陳天宇柔聲問道。
楊婉清的眼圈瞬間就紅了,她低下頭,聲音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和卑微:“我我不知道我怕我怕他會把我趕出來”
那份深入骨髓的自卑和對親情的渴望,讓她看起來像一隻被遺棄的、無助的小貓,讓人心疼。
陳天宇放下碗筷,走到她身邊,蹲下身,輕輕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他直視着她那雙躲閃的、含着淚光的眼睛,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而又堅定的語氣說道:“嫂子,聽我說。”
“我們回去。不是去祈求他們的原諒,更不是去搖尾乞憐。”
“我們是回去告訴他們,你楊婉清,沒有了他們,過得很好,會過得越來越好!你不是任何人的恥辱,你是我的驕傲。”
“有我陪着你,天塌下來,我給你扛着。誰敢給你臉色看,我就讓他這輩子都笑不出來。”
他的話,像一股溫暖而又霸道的熱流,瞬間沖垮了楊婉清心中所有的自卑與彷徨。
她看着眼前這個男人那雙寫滿了真誠與寵溺的眼睛,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化作了無盡的感動與依賴。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淚水,卻不争氣地滑落下來。
但這一次,是幸福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