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裡總要響到深夜的京劇唱片,今天沒有響起。
巨大的客廳裡,隻開着一盞昏暗的壁燈,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婁半城一個人坐在書房裡,沒有看書,也沒有算賬。
他面前的煙灰缸裡,已經堆滿了煙頭。
那份白天的報紙,被他攤在桌上,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隻隻黑色的螞蟻,啃噬着他的神經。
恐懼的種子,已經在他心裡,生根發芽,長成了一棵無法忽視的參天大樹。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輕輕敲響。
婁曉娥端着一杯熱牛奶走了進來。
“爸不早了喝杯牛奶早點休息吧。”
她看到父親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既是心疼,又是慶幸。
她知道,父親那層堅硬的殼,終于要被敲碎了。
“爸”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那個何先生說明天晚上,他想跟您見一面。”
婁半城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緩緩地擡起頭,那雙曾經精明銳利的眼睛裡,此刻充滿了血絲和一種混雜着恐懼懷疑以及最後一絲不甘的複雜光芒。
他沉默了許久,久到婁曉娥以為他不會回答。
終于,他用一種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般的聲音,艱難地開口問道:“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