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老乞丐還是死了。
“雲機，你想當施願者麼？”天神笑道。
“那天神，能将老乞丐還給我嗎？”雲機泣道。
無論過去多少年，雲機想起老乞丐，還是會哭。雖然老乞丐也沒做過值得他感動的事，但是他努力去忘記，卻終究不能忘。
頂多是撿到雞腿，舍不得吃，就騙他有毒。可是，他耐不住嘴饞，甯可毒死也要啃得幹幹淨淨。結果，消化不良，放了一晚上的臭屁。
“雲機，這世上沒有老乞丐，也沒有天神。老朽隻是一名默默無聞的筆者。”天神，不，筆者，笑意頗濃。
沒有老乞丐？怎麼會沒有老乞丐呢！
雲機推開筆者，一路狂奔，一路落淚
雲機住持睜開雙眸時，任由渾濁的老淚，一顆顆地落下。佛，無喜無悲，不應當流淚。他破戒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弟子無恨，向住持讨教，佛為什麼會流淚？”留淵上神問道。
雲機住持，對着右手的與願印，沉默不語。
與願印，換取老乞丐的存在，到底是否出自他的本心，還是筆者的天意？
“神，當抛棄七情六欲，方能不偏不倚。佛亦如此。本尊倒是想問一問，是先有七情六欲還是先有天意。”留淵上神第四次綻開溫潤如玉的笑容。
雲機住持，對着左手的蓮華，再次沉默不語。
“或許，是七情六欲生了天意，但是天意抛棄了七情六欲。”留淵上神第五次綻放溫潤如玉的笑容。
黃泉谷陷入一片死寂。
留淵上神頗有耐心地等待，雲機住持的掙紮。
是繼續做天意的傀儡阿彌陀佛，還是做老乞丐的雲機住持，隻在一念之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貧僧是通過自身的願力和天意的慈悲，由蓮華而生。”雲機住持吟誦《妙法蓮華經》。
話音剛落，留淵上神眉頭微皺，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掐了灌入大量神力的清心訣，以遏制心魔的生長。
“留淵上神，孤與你，隻存在天劫。”阿棠不知何時蘇醒，神情冷漠，像極了女帝紅棠的口吻，嗓音嬌媚，卻霸氣側漏。
“阿棠，夫君哥哥錯了。”留淵上神不敢直視，怕阿棠從這蒼白得毫無血色的面容上瞧出端倪，柔聲道。
“留淵上神，孤與你，隻存在天劫。”阿棠站起身子，重複道。
留淵上神感到，不知是體内的魔氣與神力的激烈碰撞所緻的心如刀絞，還是阿棠原封不動地送回他當年的拒絕而痛徹心扉。
“阿棠，扶一扶夫君哥哥，好麼？”留淵上神決定，借用龍珠的力量來強行壓制心魔的生長。
絕對，絕對不許，心魔長出第五片黑色的嫩葉。
“留淵上神，孤與你，隻存在天劫。”阿棠以為是留淵上神的苦肉計，沒有攙扶，反而掐了瞬息訣，翩然離去。
“阿棠，夫君哥哥盡力了。”留淵上神終究倒下身子。
刹那間，十重天的崇光宮，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