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并非對莊可顔的心疼或憐憫。
而是怕自己不開口給她一個台階下,她極有可能再拿出過去的事來壓他,求他幫助。
彼時,正在下棋的老爺子冷眸睨了他一眼。
雖然隻是一瞬間,但時無峥還是看到了其中的冷漠和嫌棄。
他下颌繃緊,沉默着,承受着。
莊可顔反應還算快,馬上順着時無峥給的台階下了,“懷瑾哥,是我太依賴經紀人了,剛才的問題問得的确是有點蠢。”
她微微垂下眼睑,仿佛在自我反省,随即又擡起,帶着一絲虛心求教的誠懇,“其實我想請教的是,面對那種無力回天的病人時,演員該如何表達那種深入骨髓的悲傷和絕望,這種情緒太難把握了,我怕演得浮于表面。”
時懷瑾的目光淡淡掃過她,沒有多餘的情緒,“這種情緒,你該去醫院急診室或重症監護室外,觀察那些真正經曆生離死别的家屬。”
“或者,去請教你的表演老師,他們才是專業的。”
他的回答幹脆利落,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感,也徹底堵死了莊可顔試圖拉近距離的意圖。
莊可顔神色怔住,他起身徑走到了老爺子身邊。
棋盤上,黑白子厮殺正酣,老爺子雖占了上風,但喬柚落子也很妙。
時懷瑾在老爺子身側落座,聲音溫和卻帶着不容拒絕的意味,“爺爺,這局差不多了,讓我和小喬下一局。”
老爺子笑了聲,“下什麼棋,你現在最該做的,是趕緊給我找個讓我滿意的孫媳婦兒回來,這才是正經事!”
時懷瑾眸光微頓,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看着棋盤,緩緩道,“難找的,很多好姑娘,早早地就被别人追到手了。”
正準備落子的喬柚一愣,擡起頭來看他。
這話說的,好似他有過喜歡的人一樣。
呆滞在座位上的莊可顔聞言,臉色逐漸鐵青。
她文化水平不高,是沒有問出什麼有深度的問題,但她混娛樂圈那麼多年,旁人話裡話外的暗喻,她聽得明白。
時懷瑾是在說,她不夠好呗。
被時懷瑾拒絕的窘迫随即轉化為一股灼熱的怒意。
她雙手在身側緊緊扣住手心,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
時鴻漸,時懷瑾,看不上她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