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雲挽都在忙香鋪的事情，沒有過多的心思去想阿綏，直到手頭逐漸閑下來。
靜谧敞亮的屋子裡，坐在案桌前的少女放下手中的賬本，展臂伸了個懶腰，餘光瞥見一旁握着針線遲遲未動的美婦人，揚唇一笑：
“三嬸是想阿綏了？”
雲挽回神，對上她揶揄的表情，不好意思笑笑：“讓長甯見笑了，也不知道阿綏在那過得怎麼樣，有沒有想家”
輕聲細語說道，她歎了口氣。
陸長甯一襲鵝黃色衣裙，容貌俏麗，聞言托腮安慰道：“三嬸莫急，明日便是弘文館的散學日，待阿綏歸來，您就可以見到他了。”
雲挽下颌微收：“說的也是，左右不過才一日。”
與其光想，不如盡快把手頭上的東西繡出來。
“這衣裳瞧着是給阿綏做的吧？”陸長甯盯着她手上的繡活，早将自己該看的賬本合上了。
瓷白的青蔥玉指撚着繡花針在緞面來回穿梭，不及片刻袖口的紋樣形成，針腳細密。
“天氣漸熱，小孩子長得又快，一眨眼以前的衣裳就穿不下了。”
雲挽嘴角噙着笑，眉眼間含着無盡的溫柔慈愛，似清晨的霧氣，無聲卻醉人。
陸長甯不自覺流露出豔羨，說出了心裡話：“真是羨慕阿綏堂弟有您這樣的娘親”
如果她娘親還在世的話，也會像三嬸一樣吧？
陸長甯心底失落。
雲挽手上動作停頓，聞言無奈道：“說不定他也很羨慕長甯你。”
對上陸長甯疑惑的眼神，她紅唇輕啟道：“羨慕你有國公爺那樣的父親。”
陸長甯錯愕，随即恍然大悟。
是了，她羨慕阿綏堂弟有三嬸這樣的母親，或許阿綏也羨慕過自己有父親？
他們一個沒有父親、一個沒有母親，何嘗不是同病相憐？
他們各自有苦有甜，她這麼想，倒顯得自怨自艾了。
沒有錯過她的憂心忡忡，雲挽放下手中的活計，柔聲詢問：“長甯有心事？”
陸長甯微怔。
雲挽繼續道：“不介意的話不妨同嬸嬸說說？”
她眼中的關懷令人動容，陸長甯鼻頭一酸，低頭悶悶道：“嬸嬸您說身為女子，是不是一旦及笄，便意味着很快就要嫁到别人家了？”
雲挽一愣，“為何這般說？”
咬唇猶豫了下，陸長甯嗓音艱澀：“我上次在慈心堂，偶然間聽到鐘姨娘和祖母在說我的婚事，話裡話外好似就要定下來，等我一及笄便要嫁過去。”
“對方是誰？”
“祖母娘家的親戚，與鐘姨娘也是沾親帶故。”
雲挽狠狠蹙額，“此事母親同意了？”
陸長甯露出苦笑：“我聽着祖母并不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