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宣帝蓦然沉默,俊美冷硬的臉龐上劃過一道不自然。
無怪乎是母子,這婦人怎說哭就哭?
他盯着蹲在地上縮成一團的雲挽,薄唇動了動,抿成一條直線。
“莫要哭了。”他語氣幹澀。
雲挽不理會,反而哭得越大聲。
即便他是天子,也沒有權力在别人難受之際勒令不許哭吧?
明明是他先吓唬自己的,他要怪罪便怪罪吧!
女子嘤嘤哭泣聲在黑夜中格外清晰,巷口外路過的人起先是感到奇怪,接着臉色微變,緊了緊衣襟小跑離去。
聽說安邑坊死人了,不會這麼快鬼魂就出來遊蕩了吧?
景宣帝感到棘手。
手心摩挲着白玉簪,他啟唇涼涼道:“若再哭,夫人便自行家去。”
哭聲戛然而止,雲挽擡頭:“陛下願意送臣婦歸家?”
一張梨花帶雨的面孔,眼角噙着淚珠,粉面薄紅,娥眉輕蹙,淚水浸潤過的肌膚如羊脂玉,清透而細膩。
纖柔的聲線帶着濃濃的哭腔,以至尾音拖曳,黏黏糊糊像一團甜掉牙的蜂蜜。
景宣帝喉結滾動,垂眸斂神:“這裡沒有陛下,隻有七爺。”
雲挽愣了下,随即明白這是在宮外,天子微服私訪,想來得用化名。
“七爺,您能送我回去?”她幹脆地喊道,嗓音悶悶的,甜膩又溫柔。
夜晚忽然起風,直鑽小巷,雲挽臉上的淚痕漸幹。
臉上透着癢意,她擡手揉了揉。
再放下手,眼前的景宣帝已轉身,飛揚的衣袂上暗紋浮動,奢華而貴氣。
在她愣神間,對方忽而回首,似是不耐道:“愣着做什麼?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