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落下,景宣帝屈腿換了個姿勢,上身穩坐,金絲墨袍勾勒出他修長挺拔如蒼松的身軀,尋常裝束,難掩周身帝王之息。
他緩緩掀動嘴皮,嗓音冷冽如風,“何出此言?”
承恩公看向棋盤:“容臣鬥膽,您已經三次忘記落子了。”
若不是他提醒,也不知這盤棋得下到猴年馬月。
帝王難得的異樣,身為臣子又怎會察覺不到?
難道近日朝政上出了棘手之事?亦或是陛下有新政頒布?
盡管心中有萬般猜測,承恩公敢說出口的也不過一句似是而非的關切。
神色毫無波動,景宣帝劍眉鳳目,鎏金冠束發,眉宇間透露着剛毅與果決。
“子蘇心細。”他聲線淡然,未作他言。
承恩公遺憾,明白這注定沒法得到更多訊息了。
亭中四面環水,景緻秀麗,徐徐微風掠過湖面,鑽入帷幔,捎帶而來不僅有花香,更有抑揚頓挫之音。
心思回轉間,承恩公便聽景宣帝道:“這戲雖聽不出唱的什麼,情緒卻激昂亢奮,像是在痛斥世間何種不公之事,倒是符合永壽的喜好。”
提到妻子,承恩公眉目含笑,清俊的面龐倏然變得柔和:“為這次生辰宴,永壽請了江南有名的孔雀班,陛下若是有興趣,待結束後讓他們進宮為您和娘娘們唱上幾折?”
景宣帝蹙額,扯唇道:“不必,咿咿呀呀聽得朕頭疼。”
承恩公一愣,見他眉心聚攏,眉骨壓低,細看瞳仁中充斥血色,不由心驚:“陛下身體不适?微臣命人去請太醫過來!”
他起身便要動作。
景宣帝揮手,“朕無事,頭疼罷了。”
他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