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紅霞漸漸凝成紫光,殿中點上燭火,把黑檀木桌案後的影子拉得老長。
好不容易批閱完堆積的奏折,蕭明夷淺淺松了口氣,擡手揉弄酸脹的眉心。
近侍捧了杯熱茶過來,輕聲道:“殿下,您自卯時起就沒歇息過,政務再忙,也得注意身體啊,再過兩日皇後娘娘就回宮了,見您這般辛苦,定然憂心。”
近侍名喚馮同,自幼在太子身邊服侍,深得太子和沈皇後信任,是東宮頭号大太監。
蕭明夷喝了口熱茶,道:“玄風可有傳消息來?”
“回殿下,玄風大人去了趟晉國公府,沒見着人,聽府中仆人說小公爺大概是去金樽樓喝酒了,您要不等明日——”
話音未落,便見桌案後的男人驟然起身。
“殿下,您難道要這會兒出宮?”馮同驚詫。
蕭明夷幽幽睇他一眼,似在煩他多話。
馮同識趣噤聲,不再多言。默默看着太子殿下走到博古架邊,從堆疊的畫軸中抽出一幅,拿在手裡往殿外走。
暮色四合,皇城各處亮起星點燭火。
趕在東華門落鑰之前,一輛黑漆平頂的華貴馬車辚辚駛出宮門,往城東方向去。
金樽樓是京城最大的酒樓,能在此處消費的人,皆是城中的達官顯貴,即便入夜,樓裡依舊熱鬧。
馬車停在門庭,立馬有小厮上前熱情招呼。
換了身常服的玄風亮出鎮撫司令牌,問:“晉國公府的小公爺可在?”
小厮遲疑一瞬,餘光瞥見有人下馬車。
那人撣了撣衣袍褶皺,周身氣質矜貴,小厮一瞧便知其身份不簡單,忙不疊點頭:“在的,在的,小的這就引幾位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