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族規矩多,以她的性子,嫁過去遲早闖禍。裴昭一介文人,性情太過溫和,且裴家都由二房做主,真闖了禍,裴昭護不住她。
最重要的是,阿梨與裴昭的個性相差太大,相處時間也不長,成親不是兒戲,等嫁過去才發現性情不和,一切都已遲了。
他是這麼想,可宋令儀聽到耳朵裡,又是另一番意思。
裴家顯赫,裴昭聲名在外,要說不适合,也就是她配不上了。自打裴家下聘之後,這類聲音層出不窮,她本來快脫敏了,可這話從蕭明夷嘴裡解讀出來,心口好似受了一拳重擊,又鈍又疼。
宋令儀心緒沉重,面上卻仍是一副客套恭敬的模樣:“多謝殿下關心,但合不合适,應該由我來說。”
“他知道多少關于你的事,又了解你多少?”蕭明夷沉聲道。
據他所知,她與裴昭攏共才見過三回面,這麼短的時間,足夠了解彼此麼?
以為蕭明夷暗指委身的事,宋令儀眼底閃過一抹惱怒,所有的客套恭敬都再難繃住,各種複雜情緒糾纏在心底,叫她遏制不住。
“所以呢?”
宋令儀蹙眉道:“你不必威脅我,大可現在告訴他們去,說我為了在土匪窩裡活下來,為了入京投親,甘願委身給一個土匪。”
這番話說出口,猶如無數寒針紮進了蕭明夷心底,那雙黑眸直直盯着面前的少女,眼底交織着迷茫、錯愕、懊惱、怒意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蕭明夷努力克制情緒,視線淩厲而灼熱。
“我當然知道。”宋令儀陡然站起身。
身後的月牙凳搖晃好幾下,最終還是倒砸在地上。
‘砰’的一聲響動,喚醒了少女的理智。面前的人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無論她再生氣,都不能得罪。
宋令儀深吸口氣,強忍着淚意道:“你是萬人之上的太子,能配你的姑娘,必是世間最好,我宋家門第低微配不上。所以我不曾要求你娶我,得知你是太子,也從未起過高攀東宮的心思。”
“我入京投親,隻是為了能安穩度日,你說裴昭不适合我,可又曾站在我的處境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