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舍不得,要回就趕緊回,我也很忙的好吧?”宋令儀鬧了個大紅臉,心頭羞窘,别過身去不搭理他。
蕭明夷睇着她的側臉,無聲揉了揉她的發頂,而後轉身離開。
待廊庑響起‘嘎吱嘎吱’的腳步聲,宋令儀才回頭去看,直至那道颀長身影消失在拐角,低低歎了口氣。
…
次日,晨光熹微。
宋令儀睡眼惺忪地坐在盆架前淨面,都怪蕭明夷沒個正經,惹得她昨夜一閉眼就想着亂七八糟的,覺都沒睡好。
廊庑上腳步聲匆匆,紅蕖拿着封書信進來,急聲道:“姑娘,小公爺走了!”
上一秒還無精打采的少女,驚詫扭頭:“什麼?!”
“嬷嬷給小公爺準備的東西,不知何時都不見了,隻留下這封書信。”紅蕖将書信遞過去。
宋令儀一邊對于陸潛的不告而别,感到驚詫,一邊拆開書信,信上的内容很簡單:
表妹,見信如晤,及汝見之,時已在幽州道;有道是多情自古傷離别,無需親相送;縱前路浪濤翻湧,吾心處,自由鄉,冀他日功成名就,汝能記嘗言,與餘共賀。臨書倉促,不盡欲言。
字裡行間太過珍重,宋令儀好似能透過這簡短的書信,窺見少年在案前挑燈行筆的模樣。
雕花格窗半敞開,窗外綠柳如茵,清晨明淨的陽光斜斜灑在信紙上,周遭靜谧安甯。
哒——
書信末尾,洇濕了一大塊墨。
“姑娘,你怎麼哭了?”紅蕖驚訝。
宋令儀搖了搖頭,将書信收好,“沒什麼,哥哥說他已經離開淮州城了。”擡袖拭淚。
“回京都?為何不跟我們一起呢?”
紅蕖抿了抿唇,難道是姑娘拒絕小公爺之後,小公爺悲痛欲絕,不願與他們同行了?
“不是回京都,他有他自己要做的事。”宋令儀道。
“小公爺能有什麼事要做?”紅蕖面色讪讪。
這麼多年了,小公爺不是和狐朋狗友鬼混,就是在惹禍或惹禍的路上。
宋令儀沒有多說,隻道:“這你就别管了,你的燒退了麼,怎麼這麼早就起了?”
“奴婢身體強壯着呢,昨日喝了藥,安穩睡了一覺,今早精神好多了。”紅蕖拍了拍胸脯,笑容燦爛。
“那也得按時吃藥。”宋令儀莞爾,“對了,前幾日郭夫人送來的玉瓷瓶呢?”
“收在庫房裡呢,姑娘有用處?”
“如今太守大人病重,這玉瓷瓶價值千金,或許郭夫人會有用得到的地方,還是及時還回去吧。”宋令儀邊說,邊把書信放入梳妝桌的抽屜裡。
紅蕖面露遲疑,輕聲道:“姑娘,淮州城混入海寇,太守大人難免有失察之過,就算太子殿下不追究他的責任,王司馬将他傷得那麼重,仕途也就到這兒。”
大淵雖未明确要求容貌端正才能做官,但郭太守被割去了嘴巴,不止是容貌有缺,餘生還不一定能正常與人溝通,肯定不能再擔任太守之職了,或許再過段時間,就會接到朝廷的調令,任無權閑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