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第五杯酒下肚,‘哒’一聲放下空酒杯,明明是很尋常的動作,動靜也不大,可那細微動靜猶如擊在衆人心上,亭台逐漸安靜下來。
蕭渡吸了口氣,慢悠悠道:“還沒選出來麼?”
亭台内,隻有他低沉陰寒的聲音。
“選出來了。”
師兄抽出其中一張紙,恭恭敬敬在蕭渡面前展開,“今日有二皇子設的彩頭,大家作的詩都挺不錯,所以才商讨了這麼久。”
蕭渡緩緩掀起眼簾,第一眼卻不是品詩,而是看寫詩的人是誰。
看清宣紙上的落款,他眉頭一皺:“你确定這個人的詩,比裴二郎寫得好?”
“呃”師兄被問得噎住。
為免得罪二皇子,這群才子作詩都留了一手。魁首是誰,原是毋庸置疑的事,但女眷那邊出了首詩,還挺不錯,他便做主,将這首詩單拎了出來。
裴昭開口解圍:“都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鑒賞詩詞歌賦,本就是很主觀的一件事。各花入各眼,要從這麼多詩裡評出第一,實在很難。但這首詩,确有其獨到之處。”
“青山吞吐古今月,綠樹低昂朝暮風。”蕭渡念了開頭兩句,覺得無甚特别,但看到後面兩句時,眼前陡然一亮,“萬事有為應有盡,此生無我自無窮。”
“有點意思,我讓寫景,她竟能延伸出這般深刻的思考。宋令儀,這是哪家的姑娘,從前怎未聽過?”
師兄又是一愣。
别說二皇子了,在座的文人墨客也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衆人私語紛紛,裴昭起身作揖:“回二皇子,宋姑娘是晉國公府的表姑娘,剛來京都不久,二皇子沒聽說過她,很正常。”
蕭渡勾唇,了然道:“原來是晉國公府的表姑娘。”他給侍立在旁的護衛遞了個眼神,“去,把人請過來。”
裴昭眸光微暗,正想開口詢問,又聽坐在上首的男人拖着又緩又長的腔調說:
“文麓山書院辦的詩會,還來了這麼多文人才子,彩頭卻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奪了去,本殿下可着實好奇。”
在座的文人才子聽出蕭渡話裡隐有不滿,俱是斂聲噤氣,大氣不敢喘一個。
蕭渡屈指輕敲桌案,漫不經心道:“這柄火畫扇是陛下所賜,乃無價之寶,本殿下得親自交到宋姑娘手裡,順便看看這位才高八鬥的宋姑娘是何模樣,竟能壓在座的文人才子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