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縣緣何會有這麼多農戶典賣田産?”他越翻越快,“田地是農家所有的生計來源,若是遇着難事,一兩家賣幾畝也就罷了,這上頭一連上百戶,怎麼可能戶戶都難得要賣上百十畝地。”
“我也覺得奇怪。”陳寶香嘟囔,“我怕他們有隐情,還挨家去問了,結果他們都說是欠了種子錢,今年又遇了旱。還不上錢,故而隻能賣田。”
“一年的種子錢怎麼可能要逼得農戶賣田。”
“不是一年。”她抿唇,“說是好幾年了,收成不好,積年累賬,小惠錢莊也是周轉不開了,才将他們抵的田賣了。”
小惠錢莊?
腦海裡閃過些陳寶香在酒樓賭桌上分銀票的場面,張知序突然問:“之前陸清容輸給你的銀票,你可兌了?”
“還沒。”陳寶香摸了摸自己的荷包,“你不說我都忘了,最近手底下人勞碌奔波,我得換些銀子出來給他們加點肉吃。”
說着,摸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張知序伸手接過來,展開銀票上的錢莊号,跟冊子上記的名字對了對。
恰就是這個小惠錢莊。
“你明日去将這張票兌了,順便去這錢莊看看是什麼情況。”張知序道,“抵押田産的價錢、賣向何處、有無欺壓強迫——都問個清楚。”
“沒問題。”陳寶香拍了拍胸脯,“大仙你放心,我肯定全部辦好,絕不給你丢人。”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裡閃閃發光,哪怕一身狼狽,也顯得很有幹勁。
張知序愣了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是怕給我丢人,今日才主動請纓去安縣的?”
“也不算,我就是覺得”她撓頭,“給那麼多月俸呢,總得好好辦點事吧。”
十四兩的月俸,大盛比她俸祿高的官員何止千人,可也沒見誰像她這麼認真。
薄唇微抿,張知序将手伸向她打成絡的發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