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驟然擡眼。
陳寶香一身濡濕,像是跑去哪裡又跑了回來,身上還帶着些雨水和野草的氣息。
“你”
“大人好,我叫陳寶香。”她咧嘴,眼眸明亮地看着他笑,“剛來武吏衙門不久,還望大人多多關照。”
張知序:“”
這就是她說的兩清?
清完再重新認識一下就行?
外頭的夜色越來越黑,樓上的燭台卻是越來越亮,清晰地照出了這人眼裡的戲谑和真摯。
他覺得陳寶香在玩弄他。
她可以毫不留情地轉身就走,也可以不由分說地回頭來對他笑,她選什麼都可以,隻有他會被困在原地。
心裡說不上是惱怒還是慶幸,亂七八糟的情緒撞作一團,讓他語氣都格外生硬:“做什麼。”
陳寶香半蹲在他床邊,打開手裡的油紙包再呈上一個碗:“聽說大人傷重,我這當屬下的自然要來看望,還給您帶了點肉包和麥子粥。吃了東西傷好得比較快。”
他怒瞪那些東西,想生氣地說不吃,又看她連肩頭的衣裳都濕了。
說清楚是出去給他買吃的能死嗎!倒顯得他小肚雞腸不識好歹,壓根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來。
張知序臭着臉叼過一個肉包。
他最近胃口很不好,頭也常常疼得厲害,不管後廚做什麼東西,總是吃了沒一會兒就要吐。
肉包裡的肉一聞就不是最新鮮的,但味道很熟悉,是和悅坊三街街口的那一家。
和悅坊離明珠樓很遠,外頭的雨又綿密,來回一趟,可不得打濕衣裳麼。
他垂下眼眸,憤恨地扔給她一件自己的披風,然後默不作聲地吃掉兩個肉包,再喝了大半碗粥。
居然沒有要吐的意思。
眉間松開些許,他終于輕輕哼了一聲。
“其實你大哥早上來找我了。”她啃着另外兩個包子,滿不在乎地說出了最吓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