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聖怔愣,莫名其妙地看向花令音。
後者猶豫良久,還是低聲道:“葉霜天當年一力欲改科考之制,未及成事便因收受賄賂而入獄,其家人後代全部受了牽連。”
葉瓊心隻是被牽連的人,真正涉案的是葉霜天。
李秉聖想起來了,自己剛記事的時候見過葉霜天一面,父皇說她是兩朝宰輔,頗有賢名,當時葉霜天還給了她一塊筆直的鎮紙以示關愛。
可後來再大些,她聽見的關于葉霜天的議論就變成了“奸臣”、“貪官”雲雲,沒過多久這人就死在了大牢裡,家都被抄了個幹淨。
李秉聖有些恍惚地垂眼,正好與陳寶香的目光撞上。
她跪在下頭看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希冀、期待、忐忑、緊張,如旱季裡拜龍王,又似苦難中望觀音。
“你這不還是架着朕嗎。”
她又氣又有些心軟,“陳寶香,朕初登寶座,接到手的是座瘡痍密布的江山,世家門閥勢大,藩王紛争不斷,朕沒有功夫處理那些積年舊事,你也不該拿一家私事來煩擾朕。”
“陛下誤會。”陳寶香拱手,“臣并非想為葉家喊冤,祖墳一時半會立不成碑也不急。但冬日将盡,春闱又至,今年的科考,難不成還要如往年一樣?”
大盛科考男女皆可參與,但要先過鄉試院試,再得籍貫地官員的舉薦,二者缺一不可。
這樣的制度導緻的就是學子們必須拜入高門攀扯關系。
拜高門需要銀錢,男兒家還好說,家裡總能擠出些餘糧助其成事,但女兒家,遇此門檻放棄者十之八九。
李秉聖一直在辦私塾,她當然知道此制必須得改,隻是登基之後實在事忙,紛擾不斷大事纏身,她沒能顧得上。
緩和了神色,她走回禦案之後翻找,将前幾日張知序送的“牆磚”從奏折堆裡拖拽出來。
張知序用三塊“牆磚”向她禀明了科考之制應該如何改,言辭懇切,讀之令人動容。
但看着看着,李秉聖神色還是漸漸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