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隻為鞏固手裡的權力而不為天下計,那大盛的江山在她手裡或者在先帝手裡并無什麼區别,都是會一日日接着衰敗下去的。
她想要百姓過上好日子,想要女子有書讀,想要海晏河清,那就得從認清先帝的錯誤開始。
不能逃避,不能害怕,更不能妥協。
李秉聖時常會想起先前在茶樓上對峙,陳寶香臉上的神情從憤怒到震驚到無奈再到平靜的場景。
當時她說:卑職蠢笨,往後還請殿下多指教。
李秉聖後來才想明白,當時的陳寶香并不是被她成大事不拘小節的說法說服了,她隻是覺得她倆目的一緻,能走到一塊去。
所以如今發現她這個當皇帝的大權在握之後反而變得畏手畏腳,陳寶香才會把葉家舊案給搬出來。
什麼殿下多指教,這人分明才是在指教她,偏還回回都是一臉無辜人畜無害。
她氣惱地搖了搖頭。
陳寶香目不轉睛地盯着李秉聖看。
她沒見過這樣的皇帝,居然還會這般沒有儀态地蹲着,嘴裡嘟嘟囔囔的,眉頭也皺得死緊,卻蹲了好久都沒有起身。
倒像那種七八歲的小孩兒,打了人覺得愧疚,又不好意思直接道歉。
她咧嘴一笑,很是體貼地遞上台階:“給。”
“什麼東西?”李秉聖接過紅木盒,随手打開。
裡頭躺着一根漂亮發簪,材質特别,像金又不是純金,在燈火下泛着内斂沉穩的光。
印章花紋更是眼熟,先前好像在張知序身上看見過。
“這枚簪子叫君臣。”陳寶香道,“是我親手畫的圖樣。”
李秉聖仔細看了看。
彎月高懸,群星垂墜,的确是君臣之象,難得的是工藝卓絕,不是金子也能做得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