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跨進正在布置灑掃的會場,王青帆什麼也沒說,隻給她指了指四周。
整齊的号舍,一方闆桌,一處磚砌的座位,一眼看過去幹幹淨淨。
但陳寶香眼尖,瞥見了号舍裡牆磚的縫隙,也瞥見了方桌因年月太久而産生的裂痕。
民間有關于這些東西的調侃,說是叫“老天不開眼”,隻要能在考試之前将小抄塞進其間,登科之機當然會更勝旁人一籌。
陳寶香很好奇:“大人不怕我上禀于帝?”
王青帆微微一笑:“陳大人想禀什麼呢?我這裡可是幹幹淨淨,什麼也沒有呀。”
号舍年久失修當然會有縫隙,方桌不換也是因着國庫吃緊,并無撥款,上頭若真要查,就隻能查到這些。
陳寶香聽懂了。
她笑問:“若我的門生進得這裡,大人要我如何回報呢?”
“什麼回報不回報的,王某欲與大人結交,也不是圖這一錘子的買賣。”王青帆突然長歎一口氣,眼裡泛上些苦澀,“實不相瞞,若不是逼不得己,王某也不想以這樣的方式認識大人。”
陳寶香眉梢高揚。
王氏可是比張家存在還更久的世家,祖上皇後帝師不知出了多少個,上京亂時張家族老還要帶人避禍,王氏則是高門大敞,底氣十足地等新帝主動去招攬。
這樣的門楣,王青帆又是大房一脈的長子,他還能有什麼逼不得已?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王青帆道:“我家中最近剛到了西雪國運來的好茶,大人可否賞臉一品?”
西雪國,離上京幾萬裡遠,從那邊運來的任何東西都貴得令人咋舌。
“好啊。”陳寶香垂眸應下。
雖然已經見過很多的世面了,但跟着王青帆跨進王家大宅的時候,陳寶香還是被震撼了一下。
與張家同樣的連門連院,王家這地盤大了一倍,規制也更高,各處擺設器具都透着難言的貴氣,一看就是十幾代的積攢沉澱。
王青帆特地引她去了一處待客樓。
一進門陳寶香眼皮就是一跳。
這裡頭的陳設與先前那些沉穩内斂的風格截然不同。
香奢樓的燈籠、香奢樓的椅子、香奢樓的擺件,後頭不起眼的角落裡甚至還放着香奢樓那座号稱是鎮店之寶的“天外飛仙”大玉雕。
林滿月雕出這座東西的時候問她該賣多少錢。
陳寶香當時頭也不擡就答:“三萬兩。”
此話一出,旁邊薛玉衡手裡的鐵錘都吓掉了。
“三多少?”
“沒聽錯,就是三萬兩。”她戲谑地道,“這個價格夠高,沒人會買,才堪當我們香奢樓的鎮店之寶。”
現在這座鎮店之寶就這麼靜靜地立在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