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頁)

周家一家三口走了,整間房子都變得安靜了,安靜到每個人的走路聲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兩個娃不會說話,隻默默地待在顧銘鋒身邊,顧銘鋒的話更是少。

江素棠洗碗,收拾廚房,把能幹的活都幹了一遍,她總是怕自己幹的不夠多。她從小就在幹活,一開始在娘家幹,後來去婆家幹,她好像不知道什麼是累,也沒人心疼她。時間久了,連自己心裡都麻木了,哪怕傷了疼了,也咬牙忍着。

現在,江素棠也是忍着疼,她的肚子很痛,從晚飯過後就開始疼了。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種疼就像是有人拿刀挖她的肚子。上一次這麼疼,還是羊水破了的時候。

兩個娃已經睡着,江素棠給顧銘鋒打了洗腳水。她幫顧銘鋒洗腳,顧銘鋒不願意,最後還是拗不過她。

以前,她也給公公婆婆和丈夫洗過腳,他們的腳很髒很臭,她總是給憋着一股氣。對待顧銘鋒便不是,她不嫌棄他,她隻是心疼這個男人。

也許是因為腿部受傷,血液不通的緣故,顧銘鋒的腳很涼,哪怕現在已經是初夏了,也沒有讓他的體溫變得更高一些。這不是什麼好現象,江素棠知道。

大院裡沒什麼秘密,江素棠偷聽了别人的說話。他們說顧銘鋒的腿本來是要截肢的,硬是給保住了。現在情況也不好,說不定哪天還得截肢。又說林家的閨女傻,非得相中一個殘廢的。官再大有什麼用?連男人的事都做不得。

一開始江素棠不以為意,後知後覺,才知道他們說的是那件事。顧銘鋒的根也被炸毀了,所以他絕嗣了。

江素棠不嫌棄,就算他真的截肢了,她也不嫌棄,她隻是難過自己不能替他承受痛苦。同時還有一點困惑,她洗過顧銘鋒的内褲,看着不像炸沒了的樣子。

“在想什麼?”顧銘鋒的聲音淡淡的。

江素棠回了神,同時也覺得很羞恥。

一個女人,怎麼能老往男人的褲裆子想,她明明是個最貞潔的女人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同時也心驚,若是之前,别說給别的男人洗腳,就算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丈夫都會打她,往死裡打。有時候她也分不清自己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任勞任怨、任打任罵的牲口。

可是她明明看過,看過貓兒狗兒,甚至是兩隻蒼蠅,交配。

村裡的女人都說,日子苦沒事,有那事就有盼頭。

她沒有,就連她肚子裡的娃都來的莫名其妙。

那天,丈夫把她打暈,醒來就在野地裡。什麼都不知道

隻記得是腰疼腿疼,分不清是被打的還是怎麼樣的。

“啥也沒想。”江素棠聲音悶悶。

顧銘鋒喉結動了一下:“我的腿,挺吓人是吧?”

江素棠的胸口起伏,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隻覺得很壓抑很想哭。她苦,顧銘鋒也苦,命運待他們不公。

“不吓人。”江素棠說。

顧銘鋒苦笑:“你倒是會安慰人,現在還行,等截肢了更吓人。兩條腿都沒了,你說吓不吓人?”

江素棠深吸一口氣,擡眼,白皙的小臉上是堅定的神色:“不吓人,哪怕是截肢的我也伺候您。”

顧銘鋒愣住了,看向别處:“說這些幹啥。”

“我身體不好,底子不好,我要是先死了,就讓麥穗和花朵伺候您。”江素棠幽幽地說,這是她最真實的想法。

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江素棠沒坐過月子,自然是落下了月子病,有時候周身疼痛,有時候會尿血。她這樣的身體,又能活多少年呢。顧銘鋒雙腿殘疾,但他身體結實,一定能長命百歲。

顧銘鋒眼神變得淩厲:“江素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