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春從王錦的懷中坐了起來,她現在已經懶得聽身邊王錦聒噪的話聲,目光死死地朝着此刻站在最上面的還穿着小厮衣服的鶴語看去。
如果現在出現在看松軒的女子就是那位公主殿下,那麼剛才他們的人看見的身受重傷,請了大夫的女子又是誰?
此刻就算是再愚笨的人,也知道自己這是陷進了别人的圈套。
她和畢力格圖的計劃,說不定早就被人看穿。
姚春又想到了鶴語接連着兩日到自己的樂坊時的場景,尤其是她當時還跟鶴語讨論了兩句關于江南的風情。她心頭一涼,若是那時候來的人就是鶴語,她說不定早就已經露餡兒。
姚春臉色難看,她從來沒将鶴語放在過眼裡,現在的情況看起來,因為她的輕敵,如今卻是被鶴語狠狠地擺了一道。
“春娘,你做什麼去,危險”王錦看見姚春從自己的懷中離開,他剛想要伸手拉住對方,卻不料,在這瞬間,姚春轉過身,反手就給他臉上打了一巴掌。
“滾遠點!”姚春,或者是這時候已經撕開了僞裝的朵蘭,眼神兇狠地看着一臉驚訝的王錦,眼中滿是不耐煩,“再多說一句,我就割了你舌頭!”朵蘭威脅道。
王錦臉上滿是無措和驚慌,“春娘”他不知道怎麼才短短一瞬,在自己懷中的嬌娘,忽然性情大變,像是這麼兇悍吓人,一開口就是打打殺殺的話。
可王錦才剛叫了一句朵蘭的化名,就被後者不客氣地打了一拳。
朵蘭半蹲在地上,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渾身上下都帶着一股子戾氣,眼神陰郁地看着身邊的男人,“我是朵蘭,不是什麼春娘!你給我聽好了,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跟我在一起?”
朵蘭一邊說着這話,一邊直接操起案幾上的銀質的酒壺,二話不說,就朝着王錦腦門上砸了去。
她是懶得聽身邊的這沒什麼本事的窩囊廢說話,這段時間,在王錦身邊周旋,早就讓她心裡積攢了濃濃的怒氣,現在反正也是要撕破臉的,她先打兩拳好好出氣。
宴會廳裡混亂一片,饒是鶴語站在最上方,也無法第一時間捕捉到王錦這邊的動靜。
何況,此刻的朵蘭穿着王府小厮的衣服,那動靜看起來跟宴會上出手行兇的别的匈奴人好像并沒有什麼不同。
朵蘭将面前聒噪不已的王錦砸了一腦門鮮血橫流後,臉色仍舊陰沉可怖。
她假裝跟身邊的人一樣吓得魂不附體,眼下的局面對于她們而言,絕對算不上樂觀。
等到時間一長,她們的人勢必都會折損在謝夔安排的這些人手中。
不過,她也不是沒有第二手準備。
她給王芙下了貪蠱,目的就是想要放大後者内心的貪欲,在女眷那邊,能将謝夔的那位夫人擊殺,讓這節度使府上徹底陷入混亂。與此同時,王錦身上他又如何不會下蠱?
朵蘭從腰間摸出來一支隻有食指長的玉哨,放在嘴邊,忽然就吹起了一段音調詭異的曲子。
這曲聲一出來時,站在最前面的鶴語,倏然扭頭,目光精準地鎖定了穿着王家小厮衣服的朵蘭。她伸手一指,“把人拿下。”
鶴語這話話音剛落,數道身影從她身後越出,朝着坐在宴席尾巴上的朵蘭疾馳而去。
但變故也是在這一瞬間發生。
那些在座的藏起來的靈州城的官員和來自各部落的首領族長,在這瞬間,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号召一般,忽然紛紛從躲藏的位置處站了起來,走到了大殿之中。
這些人面色漲紅,二話不說,就朝着自己身邊的同僚打了去。
霎時間,在看松軒内的場面變得更加混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