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第1頁)

謝夔順着鶴語的視線朝着外面看去,解釋道:“春日宴後,各個部落的人都會在靈州城裡停留一兩日。一是最近邊貿集市已經開始,朔方的每座城池裡到來的商隊可能不同,他們也想要逛逛。二是在靈州城東街的不少商鋪,也有這些大家族和部落的産業,一年一次的春日宴,也是他們過來查賬收賬的時候,自然就會更多留幾日。”

鶴語在一旁聽得認真,“原來如此。”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又開口問:“對了,我還沒問你,昨天春日宴上,王家是怎麼處置的?還有,你怎麼才回府沒多久,就知道那什麼小月族的族長叛變?還跟匈奴人聯手?”

“這很簡單。”謝夔坐在位置上,正準備開口,但忽然,謝夔瞧着此刻坐着距離自己頗有些距離的鶴語,心裡有些不滿,外面的熱鬧有那麼稀罕嗎?他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坐過來。”

鶴語不明所以,現在她的好奇心占了上風,所以,謝夔說什麼,她便下意識地照做。

“快說快說。”鶴語催促道。

謝夔則是低頭看着此刻自己黑色的衣袍跟身邊鶴語的宮紗交疊在一塊兒,唇角不由一彎,不再賣關子,直言道:“王錦雖說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朵蘭蠱惑,但他也的的确确造成了宴會的混亂,跟匈奴人勾結,罪不可恕,已押入大牢,聽候發落。王芙雖也是被蠱蟲控制,但行刺皇室,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按律應當流放。至于王令之”謝夔暗歎一聲,其實他身邊鮮少有屍位素餐之人,朔方境内的每個位置上,坐着的人都在兢兢業業做事。

“王令之雖說在政務上沒有任何纰漏,但是治家不嚴,已經被免職。”謝夔說。

鶴語伸手卷着裙邊上的流蘇,一時間沒說話。

謝夔:“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嚴厲了?畢竟,王令之其實也沒有做錯什麼。”

鶴語擡頭,挑眉,“你怎麼會這麼想?”她說:“一個人能做出多大的事,不是看他的長處是有多厲害,而是看他的短處。就像是一隻木桶,能擔得起多少水,不是看最長的木闆,而是取決于最短的那一塊。就像是王令之,哪怕他是有治國之能,但卻連家中的晚輩都教導不好,若是有朝一日,他家裡的人真被他溺愛驕寵得無法無邊,不知大邺律法,做出勾結外敵的叛國之事,哪怕王令之有本事坐上丞相的位置呢?最後仍舊是要落得個誅九族的下場。

而今日之事,也是如此。王令之做不好教養兒女,行差踏錯,聲名不保,完全就是咎由自取。既做不好教養兒女,那何必為人父母?”鶴語淡聲說,“正所謂,‘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為?’”

謝夔坐在旁邊,聽着鶴語的聲音緩緩傳進自己的耳朵,他眼底笑意深重。

“殿下說得極是。”謝夔說。

奈何鶴語沒在意,隻是催促道:“别拍馬屁,我不愛聽,你繼續跟我說說那個小月族的事,我還不知道呢。”

謝夔詫異,“可是昨日我聽鐘世遠說,他過去拿人時,你早就将那位金夫人抓了出來。”

鶴語臉上露出一絲赧然,“這不是歪打正着嗎?”

她沒想到鐘世遠居然連這點小事也要彙報給謝夔聽,她将自己聽見那位小月族的夫人是如何擾亂人心的事給謝夔講述一遍,然後道:“我那時候哪裡有時間跟她解釋那麼多,她不聽話,我隻好先将人抓起來,總不能讓一個人,影響了所有人。”

這魄力,饒是謝夔也不由佩服。

謝夔現在在看向身邊的人時,眼中的光芒,似乎變得更加炙熱了幾分。

他從前隻見過鶴語撫琴的一面,隻知道她是上京城裡最漂亮的,也是身份最尊貴的公主殿下,但卻不知道,在鶴語身上,還有很多他不曾奢求過的一面。每一次,他身邊的人,似乎都能給自己驚喜。也讓他清清楚楚地意識到,嫁予他為妻的殿下,不隻是個隻會撒嬌,隻是嬌蠻的小公主。

他很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