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毛文龍心跳得更快了。
王承恩點了點頭，從身後的小太監手中接過一卷明黃的聖旨，轉過身，面向北方，神情一肅，朗聲道：“聖旨到——！毛文龍接旨！”
毛文龍不敢怠慢，整理了一下破舊的铠甲，再次率領衆将跪倒在地。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王承恩清了清嗓子，用一種清晰而莊嚴的語調念道，“東江鎮總兵毛文龍，孤懸海外，屢次襲擾建奴後方，使其不得傾力南下，功在社稷，朕心甚慰。然朕知爾等久處苦寒之地，糧饷不濟，衣食無着，此皆朝廷之過，非戰将之罪也。今朕特發内帑白銀百萬兩，犒賞東江鎮全體将士！望爾等感念君恩，忠勇用命，為國殺賊，揚我大明國威！欽此！”
整個碼頭，瞬間變得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聖旨的内容給砸蒙了。
百萬兩白銀？
還是從皇帝自己的小金庫——内帑裡出？
這這是真的嗎？不是在做夢吧？
毛文龍跪在地上，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戎馬半生，什麼場面沒見過？可今天，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完全不夠用了。他預想過無數種可能，被猜忌、被斥責、被調離，甚至是被賜死，但他萬萬沒想到，等來的竟然是山呼海嘯般的恩賞和皇帝掏心窩子一般的體己話！
“此皆朝廷之過，非戰将之罪也。”
這句話，像一道暖流，瞬間擊中了毛文龍内心最柔軟的地方。多少年了，他們在島上挨餓受凍，拼死拼活，換來的卻是朝中那些文官“驕兵悍将、糜費錢糧”的指責。他有苦說不出，有冤無處訴。可今天，新皇上，那個遠在千裡之外的年輕天子，竟然一語道破了他們的委屈！
王承恩念完聖旨，看着呆若木雞的毛文龍，笑着提醒道：“毛帥，接旨謝恩吧。”
毛文龍這才如夢初醒，他擡起頭，這個在刀山血海裡打滾、殺人從不眨眼的漢子，眼眶竟然一下子紅了。他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額頭砸在冰冷的石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臣臣毛文龍叩謝陛下天恩！”他的聲音已經完全嘶啞，帶着濃重的鼻音，“陛下知遇之恩，勝過天高地厚！臣願為陛下效死，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後面跪着的數千名士兵也反應了過來。
“皇上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壓抑了太久的激動和狂喜，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呼喊聲如同驚濤駭浪，一波接着一波，震得整個皮島都在嗡嗡作響。許多老兵一邊喊，一邊流下了渾濁的淚水。他們終于等到了一個肯認他們、肯疼他們的皇上了！
王承恩滿意地看着這一幕，他知道，皇上的目的達到了。
他一揮手，身後福船的船艙門被打開，一口口沉重的木箱，被番子們兩人一組，嘿呦嘿呦地擡下船來。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