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練兵之法上,他更是下足了功夫。他将戚繼光所著的《紀效新書》和《練兵實紀》翻來覆去地研究了無數遍,但他沒有照本宣科。
在他看來,戚大帥的“鴛鴦陣”,主要是為了對付東南沿海的倭寇,以長短兵器配合,适合在水田、山地等複雜地形作戰。而他要對付的,是北方的流寇,更是來去如風的建奴鐵騎!
因此,他結合自己的經驗,對戚繼光的練兵之法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良。
首先,是強化紀律和思想。他要求所有軍官必須和士兵同吃、同住、同操練,嚴禁克扣兵饷。每天操練前,他都會親自給士兵們訓話,講的不是什麼聖人大道理,而是最樸素的——為什麼要當兵,為誰而戰。為的是保護自己的婆娘孩子,為的是奪回被搶走的土地,為的是不讓自己的子孫後代再像自己一樣流離失所!
其次,在陣型和武器上,他做了大膽的創新。他保留了鴛鴦陣中長短兵器配合的核心思想,但大大加強了火器的比重。他的陣列中,每十人就有一名鳥铳手,而且他要求鳥铳手必須練習三段擊射擊法,以保證火力的延續性。他還專門組建了一支由最強壯士兵組成的“重斧營”,人手一柄長柄重斧,專門用來對付敵人的重甲騎兵。
最重要的一點,是訓練強度。天雄軍的訓練,堪稱殘酷。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進行十裡負重越野跑。上午操練隊列和陣型,下午進行兵器格鬥。晚上還要學習如何安營紮寨,如何構築簡單的防禦工事。凡是完不成訓練任務的,沒有飯吃。敢當逃兵的,抓住就地斬首。
嚴苛的訓練,嚴格的紀律,加上同仇敵忾的士氣,讓這支剛剛組建不久的天雄軍,迅速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
“大人,咱們的鳥铳還是太少了。”周全看着遠處正在練習射擊的火铳手,有些發愁地說道,“朝廷撥下來的那些,十杆裡有三杆是打不響的,還有兩杆打着打着自己就炸膛了。要是能有佛郎機炮,哪怕是虎蹲炮,對付起騎兵來,把握就更大了。”
盧象升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這正是他最頭疼的問題。兵練得再好,沒有好的裝備也是白搭。他幾次三番向兵部申請軍械,結果都石沉大海,送去的銀子也被層層盤剝,最後到手的,都是些殘次品。
就在這時,遠處一騎快馬,卷着煙塵,朝着高台飛奔而來。
那騎士到了台下,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從懷中掏出一個蠟丸,高高舉起:“盧大人,京師密信!”
盧象升心中一凜,接過蠟丸,捏碎之後,裡面是一張小小的紙條。
他展開紙條一看,上面隻有寥寥數語,卻是皇帝朱由檢的親筆:
“盧愛卿,天寒地凍,練兵辛苦。朕在京中,一切安好。好生操練,整頓軍備,待朕号令。你的天雄軍,是朕的利劍,要用在最關鍵的時候。”
紙條的最後,還附了一行小字,寫着一個地址和接頭暗号,讓他憑此條去山西太原府,找一個叫“範掌櫃”的人,領取一批“貨物”。
盧象升看完,将紙條湊到火折子上點燃,看着它化為灰燼。
他轉身,對着京師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眼中滿是激動和決然。
皇帝沒有忘記他!皇帝知道他在這裡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