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淡然道:“狗?那是你叫的。現在,他是朕的刀。”
整頓吏治,修稅理政,輔以良鄉新軍之捷,三者如鼎三足,撐起了大明這個搖搖欲墜的帝國。
而朱由檢心中卻更清楚,這才隻是第一層外殼。
整頓吏治、修稅理政、新軍初捷,大明朝堂似乎終于穩住了搖晃的根基。
最後一環,便是軍制。
在朱由檢的授意下,溫體仁再度出手,不再止于朝堂條陳,而是将手伸進了軍中這個積弊最深的舊泥潭。
他與兵部尚書孫承宗密議三日,定下大政方針:全面清理衛所、整頓營伍、推行募兵、廢除虛軍、精簡饷口,改養兵為用兵。
明軍舊制,以衛所屯軍為骨幹,然多年荒廢,早已兵不識器、将不識兵。
溫體仁親奏上疏:“衛所之弊,三百年來之痼疾。其名曰軍,其實為丁;其饷入官,其兵不練。此非兵制,乃養冗也。”
朱由檢親批:“從軍者,不得不戰;不戰者,不得食饷。”
随後兵部發出命令,各地督撫須在三月内,徹查轄内衛所實兵實丁,一經查出虛報、冒名、轉籍者,連主将一并革除;軍饷發放,須憑點名驗兵、親簽軍籍方可入賬。
這道命令一出,邊軍一時嘩然,但地方清出“吃空饷”者竟多達四萬人之巨,數年内節省饷銀達百萬兩。
在良鄉“天雄軍”成功的基礎上,朱由檢決定:募兵制,由試點,向全境推廣。
他親口訓令溫體仁:“大明不缺人,缺的是能打仗的人。”
于是,内閣下令開設武學募兵所于順天、保定、開封、登州、南昌、成都六地,公開招募年滿十六至三十之青壯,以軍饷為引,以前途為利,先操後任。
兵部則設新軍編練處,由盧象升、曹變蛟等出任操典顧問,授新制鴛鴦陣、火器步操、夜戰突襲等課程。
募兵者需考操、訓戰、測膽,錄取不過三成;但錄者一律穿制式軍裝、領定饷、設晉升。
有人譏諷:“皇上這是在玩西洋法。”
朱由檢卻淡然回道:“若西洋法能勝我腐兵,我為何不用?”
為避免募兵再淪為腐敗泥潭,溫體仁提議設兵饷巡核司,直屬兵部,查督全國軍糧軍饷流轉。
軍将不能支配饷銀,隻負責領兵操練、臨戰指揮;饷銀由專人發放,軍需由專庫直送。
此舉等于将将權、饷權、兵源三者徹底分離。
孫承宗最初頗有異議,上疏質疑:“軍将無兵權,若戰時号令不及,恐緻贻誤。”
朱由檢批示:“将之權在戰,政之權在朝。用兵可權,養兵不可亂。”
孫承宗雖無奈,但眼見新軍數次演練調動迅捷、軍紀森嚴,也隻能歎服:“自成祖之後,朝廷再無此規模新制矣。”
但朱由檢知道,真正能讓王朝長久的,不是幾場捷報,也不是幾道折子,而是一支真正能打仗的軍隊。
他将目光投向了盧象升的天雄軍。
良鄉一役大捷後,盧象升未曾返京,而是堅守營中,繼續擴軍操練。
這支原本隻有三千人的新軍,在戰後陸續補入戰俘、募兵與各地調撥兵源,迅速擴編至五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