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雖尚在襁褓,卻已安寝于坤甯宮西側偏殿,名曰啟照齋。
為防擾安,啟照齋不設大典,隻由太後、皇後親自設香爐、挂龍符、開福印,象征太子受天命而啟光明。
與此同時,坤甯宮正殿之外,設宴三場,宮女執舞,樂坊齊奏。燈影交錯,歌舞升平。
可就在這人間盛景之中,一縷殺氣,悄然穿透了香火缭繞的宮牆。
夜子時初刻。坤甯宮北側,夾道偏門,一名身着内監服飾的男子正緩步行來。
他個頭不高,瘦削沉靜,步伐極穩,腰間垂着鑰匙和香囊,左手端着食盒,右手持燈,極為自然地繞過了三道宮牆,進入東廂暗廊。
巡邏的内侍對他點了點頭,他微微一笑,一言不發,等巡邏人走遠,他将手中燈盞往石階一磕,火光滅了。
擡起頭時,那雙眼睛已不再是宦官的懦弱模樣,而是,一頭狼的目光。
他從懷中抽出一物,一展,竟是一張極精細的宮廷内殿圖紙,上面用朱筆清楚标注出太子所居啟照齋寝殿、守衛交替、内侍值更的具體時辰。
他深吸一口氣,翻身而起,竄入黑影之間,如鬼魅般貼牆掠過。
牆角的影子輕輕晃了一下。
沒多久,守在啟照齋門外的一個小内侍忽然覺得眼皮一跳,剛要轉頭,脖頸一麻,已被人攔腰一掌劈暈過去。
刺客腳步未停,手起刀落,挑斷銅鎖,借着風中掠動的燭火,一步跨入太子寝宮。
床榻上,朱慈烺沉睡不醒,襁褓中嬰兒小手無意識地輕動着。
刺客站在榻前,眼中一抹奇異的光芒閃過,似有恻隐,卻又轉瞬即逝。
他緩緩舉起手中一柄細刃,三寸半長,如柳葉般彎曲無聲,無名無紋,乃是一柄專為刺嬰而造的斷脈針,寒光微顫,正要下手。
門外忽然一陣風聲激蕩。
“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