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陽把教學樓的影子拉得老長,空氣裡還飄着點焚骨新娘早上燒紙玫瑰留下的焦糊味。
焚骨新娘正對着血棺内壁照來照去,用燒焦的手指把淩亂的頭發别到耳後,還從棺底翻出塊鏽迹斑斑的銅鏡,左看右看,嘴裡念念有詞:“不行,這嫁衣太舊了,會不會顯得我不夠溫柔?他說喜歡溫柔的”
蘇明靠在門框上,看着她把裙擺上沒燒幹淨的線頭一個個揪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是去見網友,不是去成親,用得着這麼隆重?”
“你懂什麼!”
焚骨新娘立刻瞪回來,頭發絲又開始冒火星,“這是我第一次奔現!必須給對方留個好印象!萬一萬一他見了我,就想跟我在地府領證呢?”
蘇明懶得跟她争辯,轉頭看向蹲在地上調試設備的哭喪鬼:“直播準備好了?”
哭喪鬼舉了舉改裝過的手機支架,上面綁着三個不同角度的攝像頭:“放心吧宿主!高清夜視模式,自帶陰間濾鏡,保證連李哲掉的每根頭發都拍得清清楚楚!我還開了匿名通道,就算被靈棺師發現,也查不到是我們幹的!”
她頓了頓,突然壓低聲音:“話說,要不要賭一把?我賭焚骨新娘知道真相後,會先燒了李哲,再哭着說‘為什麼要騙我’,最後再燒一次洩憤。”
蘇明沒接話,心裡卻在盤算。李哲敢用畫皮鬼冒充網戀對象,肯定不止是想騙騙焚骨新娘那麼簡單。
金棺持有者,又是校草,在學校裡地位不低,沒必要為了這點事冒風險——除非,他背後有人指使,或者有更大的圖謀。
“走了。”蘇明看了眼時間,七點半了,“再不去,你的‘小奶狗’該等急了。”
焚骨新娘立刻精神起來,抓起放在一邊的破布包,裡面鼓鼓囊囊的,據說是她準備的“定情信物”——一捧用自己骨灰混着朱砂捏的玫瑰。
四人(加上血棺裡懶得出來的千骸佛)悄悄溜出地下室。
傍晚的校園很安靜,大部分學生還在靈域訓練場補課,隻有零星幾個巡邏的靈棺師,看到蘇明身邊跟着兩個形态詭異的鬼帝,都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裡的鎮魂釘,但沒人敢上前阻攔——
早上開棺儀式的事,已經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新來的禁忌血棺宿主不好惹。
後山的路很偏,兩旁長滿了半人高的野草,風一吹沙沙作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草裡鑽。
老槐樹就在路的盡頭,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向天空,像一隻隻抓撓的鬼手。
離着還有十幾米,焚骨新娘就突然停下腳步,臉紅紅的,拽了拽蘇明的袖子:“你們你們别跟太近,我想跟他單獨待一會兒。”
蘇明沒理她,用眼神示意哭喪鬼打開直播。
哭喪鬼立刻躲到一塊大石頭後面,把手機支架架好,屏幕上的在線人數已經開始上漲,彈幕刷着“前排出售瓜子飲料”“終于到重頭戲了”。
老槐樹下,站着個穿白色連帽衫的男生,身形單薄,背對着他們,手裡果然拿着一束用朱砂染過的紙玫瑰,在昏暗的光線下泛着詭異的紅光。
“是他!”焚骨新娘眼睛一亮,甩開蘇明的手就沖了過去,“小火柴!我來啦!”
男生轉過身,果然如照片裡那樣,皮膚白白的,眼睛很大,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看起來人畜無害。
看到焚骨新娘,他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舉起紙玫瑰:“親愛的,你比我想象中還要美。”
這聲音蘇明皺了皺眉。有點耳熟,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像是刻意捏着嗓子說話。
“真的嗎?”
焚骨新娘立刻紅了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還擔心擔心你會覺得我燒過的皮膚不好看”
“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