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風，帶着一股子說不出的寒意，刮得廢棄鐘樓的鐵架“嘎吱嘎吱”亂響，像是有誰在暗處磨牙。
蘇明站在鐘樓門口，擡頭望了一眼。
這樓怕是有幾十年沒修過了，牆皮掉得像癞子頭，露出裡面發黑的磚塊，窗戶玻璃早就碎光了，黑洞洞的窗洞像一隻隻瞪着的鬼眼。
月光透過窗洞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歪歪扭扭的影子，看着就心裡發毛。
“這地方陰氣夠重的啊。”
哭喪鬼的聲音從血棺裡鑽出來，帶着點興奮，“比我上次直播的亂葬崗還帶感！攝像頭都架好了，夜視模式，保證看得清清楚楚！”
她這次倒是聽話，沒把攝像頭露在外面，而是用系統商城兌換的“隐身符”貼了，藏在蘇明的衣領裡，鏡頭對着前方，連千骸佛的後腦勺都拍得一清二楚。
“小心點。”蘇明低聲說，手按在血棺上，指尖傳來微弱的刺痛——這是有鎮魂類法器的征兆。
他往前走了兩步，果然看到門框上、台階縫裡，都嵌着銀白色的小釘子，釘尖閃着寒光，正是用來壓制鬼物的鎮魂釘。
密密麻麻，至少有上百顆，把整個鐘樓入口都圍了起來，像是個精心布置的囚籠。
“呵，還真下本錢。”焚心新娘從血棺裡飄出來，看着那些鎮魂釘，眼裡閃過一絲不屑，“這點玩意兒就想困住我們？怕不是忘了我是怎麼燒畫皮鬼的了？”
“别大意。”千骸佛也從血棺裡出來，雙手合十，骨指間還夾着一串黑色的佛珠，“這些鎮魂釘上有‘鎖靈陣’，數量太多，硬闖會吃虧。”
他話音剛落，鐘樓裡突然傳來一陣“咔哒咔哒”的腳步聲，像是有人穿着鐵鞋在空曠的大廳裡走動，回音在樓道裡蕩來蕩去，聽得人頭皮發麻。
“蘇明，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膽子大。”
玄風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陰冷陰冷的，帶着點貓捉老鼠的戲谑：“我還以為你得磨蹭到天亮才敢來，沒想到這麼痛快。怎麼？就帶了兩個鬼帝？是覺得對付我，兩個就夠了？”
蘇明沒說話，一步步走進鐘樓。
大廳裡比外面看着更破敗，地上堆滿了雜物，斷了腿的桌椅，生鏽的鐵架，還有幾具看不清面目的人體模型，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像真的有人站在那似的。
牆壁上、房梁上，果然密密麻麻地嵌滿了鎮魂釘，釘尾還連着細細的紅線，組成一張巨大的網，把整個大廳都罩在裡面。
玄風就站在大廳中央，背對着他們，穿着一身黑色的風衣，手裡把玩着一口巴掌大的銀棺，棺身刻着複雜的花紋，看着就不是凡品。
“你想怎麼樣？”蘇明停下腳步，警惕地看着他，“用鬼帝威脅人，這就是你們靈狩者協會的作風？”
“作風？”玄風慢慢轉過身，臉上帶着冷笑，眼睛裡沒有絲毫溫度，“對付你們這種災厄宿主，還需要講作風？能把你和你這口邪棺一起銷毀，就算用點手段，又何妨？”
他舉起手裡的銀棺，猛地往地上一砸！
“砰！”
銀棺落地的瞬間，棺蓋彈開，一卷泛黃的古畫從裡面飛了出來，“嘩啦”一聲展開，貼在對面的牆壁上。畫上畫着密密麻麻的鬼影，有披頭散發的女鬼，有缺胳膊少腿的僵屍，還有拿着鎖鍊的無常每一個都栩栩如生，像是随時會從畫裡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