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訓練場的幻境正在加速透明化,牆壁像融化的冰雕一樣剝落,露出後面泛着冷光的金屬地面。福爾馬林的惡臭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訓練場特有的消毒水味,但空氣中殘留的怨念氣息,依然像針一樣紮着人的神經。
院長的鬼影懸浮在半空中,身體忽明忽暗,渾濁的右眼不斷流下血淚。他看着蘇明手裡的日記,喉嚨裡發出嗬嗬的響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堵在嗓子眼裡。
“星星我的星星”他喃喃自語,枯瘦的手指在空中胡亂抓着,像是想抓住什麼虛無的東西,“她真的不恨我嗎?”
“你自己看啊!”哭喪鬼突然喊道,她撿起地上碎裂的手機屏幕,對着院長的鬼影,“日記裡寫着呢!她最後還叫你爸爸!哪有恨你的樣子?”
院長的鬼影劇烈地顫抖起來,身上的黑氣像沸騰的開水一樣翻滾。他猛地捂住頭,發出痛苦的嘶吼:“不不可能是我害死了她!是我把她的身體藏在牆壁裡我是個瘋子!是個殺人魔!”
“藏在牆壁裡怎麼了?”焚心新娘突然開口,火焰般的睫毛挑了挑,“換作是我,要是有人敢動我在意的人,我不光砌牆裡,還得澆上三層火漆!”
蘇明趕緊拉了她一把:“别添亂。”
“我沒添亂啊!”焚心新娘不服氣地嘟囔,“我說的是實話!這老頭雖然不是東西,但對女兒的心是真的吧?”
千骸佛的聲音從血棺裡傳來:“執念已深,尋常道理講不通。蘇明,你讓哭喪鬼試試。”
“我?”哭喪鬼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臉懵,“我咋試啊?我的‘哭笑反轉’對他沒用啊!”
“不用技能。”蘇明看着她,眼神認真,“就用你最擅長的——哭。”
“哭?”哭喪鬼更懵了,“我天天哭啊,剛才對着那些鬼影哭,哭得嗓子都啞了,也沒見他們心軟啊!”
“不一樣。”蘇明搖搖頭,把日記遞到她手裡,“你看看這個。”
哭喪鬼疑惑地翻開日記,指尖劃過那些扭曲的字迹。看到院長記錄女兒病情的段落時,她的眼眶慢慢紅了;看到院長一次次實驗失敗的焦慮時,她吸了吸鼻子;看到最後幾頁的癫狂字迹,她突然捂住嘴,眼淚啪嗒啪嗒掉在日記上。
“這老頭真可憐啊”她抽抽噎噎地說,“明明那麼疼女兒,偏偏用錯了法子”
“現在知道該怎麼哭了?”蘇明拍了拍她的肩膀。
哭喪鬼用力點頭,抹了把眼淚,轉身對着院長的鬼影,深吸一口氣。
下一秒,她的哭聲就炸響在訓練場上。
不是直播時那種帶着表演感的嚎啕,也不是對付小鬼時那種刻意煽情的嗚咽。這次的哭聲裡沒有技巧,沒有僞裝,隻有最純粹的共情——有對院長失女之痛的惋惜,有對那份扭曲父愛的理解,還有對這陰陽相隔的無奈。
“院長爺爺”哭喪鬼一邊哭一邊說,聲音哽咽着,卻字字清晰,“你别老想着自己錯了哪個當爹的不想讓閨女好好活着啊?”
“你看你寫的星星說你做的藥苦,可她還是乖乖喝了她要是不信你,能那麼聽話嗎?”
“她最後說你可怕那是病糊塗了啊!你想想,她從小跟你長大,怎麼可能真覺得你可怕?她是怕自己挺不過去,怕你傷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