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風跟刀子似的刮在臉上,沈墨儀縮着脖子跟在靳寒川身後,秦淮河的冰面泛着冷得紮眼的光。
腳底下的石闆路硌得人腳心發慌。
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把漕船漏的鹽粒撒了一路,踩上去“咯吱咯吱”響,細碎的鹽粒還往鞋縫裡鑽,磨得腳趾生疼。
她正彎腰用指尖摳鞋縫裡的鹽,擡頭就見靳寒川手裡攥着塊破布。
布上繡着半朵歪歪扭扭的白梅,花瓣上還沾着黑褐色的泥,看着就鬧心。
“寒川哥,你攥這破玩意兒幹啥啊?”
沈墨儀小跑兩步追上,指尖戳了戳布上硬邦邦的泥疙瘩,
“這不是齊雲白衣服上刮下來的嗎?沾着泥多髒啊,扔了得了。”
靳寒川側過身,斷了的右胳膊擡得有些費勁,把布遞到她面前:
“你聞聞,這泥味兒跟鹽倉那些死人身上的一模一樣。”
他頓了頓,喉結動了動,聲音沉了些,
“還有這線,上次截海盜船的時候,黑閣死士穿的衣服就是這個料子,錯不了。”
沈墨儀捏着布角湊到鼻子前,一股鹹腥氣直沖腦門,嗆得她差點咳嗽。
她突然想起袖口藏着的紙條,慌忙往袖口摸:
“對了!連雲港的交貨條還在我這兒呢,上面寫着‘乙亥七船中午送貨’,跟這布上的‘乙亥七’能對上!”
她把紙條往袖口更深的地方塞,指尖碰到冰涼的銀簪。
這是她爹生前給她的,上次攔齊雲白的時候還用來逼過差役,現在攥在手裡,倒能稍微定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