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來,李徐虎和趙波恐怕已經兇多吉少了。”朱棣的聲音沉了下去,他轉頭看向郭英,語氣裡帶着幾分歉意:“這次多虧郭大人警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看來應天之行,改天還是得本王親自去一趟。”
“殿下言重了,這也是臣的本分,無妨。”郭英拱手道,語氣裡也少了幾分方才的急切,多了些凝重。
朱棣望着地上的碎木片和紙屑,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刀柄,眼中殺意漸濃:“這北平城看着平靜,沒想到藏在水下的王八竟這麼多,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動手腳。”他話鋒一轉,看向郭英,“郭大人在北平任職許久,可有懷疑的對象?”
郭英沉默片刻,緩緩搖頭:“臣暫時想不出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既敢動燕王府的東西,又敢構陷殿下與臣”說着,他起身拱手,“若殿下無其他吩咐,臣就先告辭了?”
朱棣親自将郭英送到府門外,看着他的車馬消失在晨霧裡,才轉身折回前廳。
廳内依舊是方才的模樣,管家還跪在原地,兩個校尉仍按刀立在他身側,目光虎視眈眈的盯着他,連大氣都不敢喘。
朱棣走到主位旁的椅子上坐下,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裡帶着幾分疲憊:“你跟了本王有多久了?”
管家猛地擡頭,眼眶泛紅,聲音發顫:“回、回殿下,自洪武九年您和王妃大婚時,臣就跟着您了。”
“三年多了啊”朱棣長長一歎,目光掠過他,想起當年在應天,是這管家把燕邸打理得井井有條,連他愛吃的東西,愛喝的茶都記得分毫不差;後來遷到北平,又是他裡外奔走,把陌生的府邸收拾得像家一樣。
要說管家背叛自己,他心裡實在不願信,可念頭一轉,他又沉下臉,昨夜讓管家派人送東西,這事極為倉促,除了他、徐妙雲,就隻有管家和幾個貼身内侍知曉。
能摸清送物的時間、終點,并能精準截胡、并替換錦盒,定是王府内部的人做的或者洩露的消息,而且此人職位絕不會低,否則不可能那麼快就接觸到這麼核心的消息,并做出反應。
“你也不用怕。”朱棣看着管家發白的臉,緩了緩語氣,“本王知道,這事未必是你做的。但王府裡藏了奸細,這事錯不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地上的碎木盒,眼底閃過一絲慶幸,“也算咱們運氣好,對方行事太急,沒來得及處理幹淨,那條老狗剛死不久,血腥味沒散,才讓郭大人起了疑心。若是再晚一步,等東西送進應天,呵呵"
聽到“奸細”二字,管家身子又是一顫,忙磕頭道:“殿下明鑒!臣這顆心,剖出來也是向着王府的,絕不敢有半分背叛之意啊!”
“是嗎?”朱棣一聲冷笑漫不經心卻帶着刺骨的寒意,“那你仔細想想,昨夜我在書房交代你辦的事,你領命離開後,路上都遇到了誰?又跟誰多說過一個字?”
管家額角的冷汗順着臉頰往下淌,手指無意識地絞着衣擺,努力在慌亂中拼湊記憶:“臣臣離開書房後,确實遇到幾個内侍,可都隻是躬身問了聲‘管家好’,臣連腳步都沒停”他眉頭擰成一團,忽然像是被針紮了似的猛地擡頭,瞳孔驟縮:“難、難道是他?”
“誰?”朱棣的聲音瞬間沉了下去,目光如鷹隼般鎖住管家,帶着不容躲閃的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