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後,北臨王宮燈火漸次熄滅,隻餘巡夜侍衛規律的腳步聲回蕩在石廊間。
蕭景煜站在使館客房的窗前,望着窗外寂寥的月色。
腦海中反複回放着白日裡所見的一幕幕。
元徹為她攏緊披風時自然的動作;她擡頭對他微笑時眼底細碎的光;他們并肩而行時衣袖偶爾的摩擦……
嫉妒的毒火灼燒着他的五髒六腑,幾乎要将他最後的理智焚毀。
使團不日即将返程,一旦離開,山高水遠,他或許此生再也見不到她了。
這個念頭帶來的恐慌遠比任何政敵的威脅更讓他窒息。
他不能就這樣放手!絕不!
一個瘋狂而偏執的念頭在黑暗中滋生、膨脹,最終吞噬了所有顧慮。
是夜,月黑風高。
栖梧苑外圍的守衛一如既往的森嚴,但總有換防的間隙。
蕭景煜動用了他暗中培養、混入使團隊伍的死士,趁着夜色最深、人最困頓的時刻,用了特制的迷香,悄無聲息地放倒了内殿門外的兩名侍女。
一道黑影潛入殿内,動作迅捷地将床榻上安睡的人用浸了藥液的絹帕捂住口鼻,待其徹底失去意識後,用厚厚的鬥篷裹緊,扛上肩頭,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重重的宮阙陰影之中。
一輛看似普通的馬車早已等候在城外一處荒廢的驿亭旁。
死士将人送入車廂,蕭景煜親自駕車,狠狠一鞭抽在馬背上,馬車立刻朝着遠離朔方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冰冷的颠簸将沈清梧從昏沉中喚醒。
後頸傳來陣陣悶痛,口鼻間似乎還殘留着一絲詭異的甜香。她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置身于一輛劇烈搖晃的馬車車廂内,身上蓋着陌生的粗糙毛毯。
她心中一凜,立刻掙紮着坐起,掀開車窗的布簾。
凜冽的寒風瞬間灌入,吹得她臉頰生疼。隻見車轅上,一個她絕不願再見到的身影,正親自執鞭駕車,背影透着一股決絕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