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醫院召開了全院大會。院長親自站在台上,當衆宣讀了撤銷對我一切處分的決定,并補發了榮譽獎金。
會議的最後一項,院長沉聲道:“下面,請趙梅主任和沈浩宇同志,為自己的不當言行,向蘇晚星醫生公開道歉。”
趙梅走上台,面色鐵青,眼神躲閃,敷衍地念了一遍道歉稿。台下有年輕醫生嗤笑了一聲,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會場裡格外清晰。
輪到沈浩宇。他哭得“委屈至極”,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隻是一時糊塗,太在乎晚星了,才會說出那些不過腦子的話,對不起,晚星,真的對不起。”
他的目光看向我,似乎還期待着我能有所回應。
我站在台下,看着他們拙劣的表演,一言不發。對我來說,這一切早已沒有任何意義。有些裂痕,一旦産生,就永遠無法修複。
8
全院大會的第二天,醫院的處分決定就下來了——
李玥,因為造成重大醫療失誤,并惡意損壞貴重醫療設備,被醫院直接開除,檔案記大過,并上報醫師協會,建議吊銷其醫師執照。由于瀚星集團的介入,醫師協會的調查進行得很快,一周後就出了結果——她不僅被吊銷了執照,還因為涉嫌醫療責任事故,被提起了刑事訴訟。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嚴懲。她這輩子,都别想再穿上白大褂了。
趙梅,因用人失察、管理不當,造成惡劣影響,被免去心胸外科科室主任職務,降為普通門診醫生。醫院的倫理委員會也對她展開了調查,據說查出了不少她以權謀私的證據,連退休金都可能保不住。并且,那台eo高達七位數的維修費用,需要她個人承擔一大部分。我聽說,她得到消息的當晚,頭發就白了一半。
瀚星集團的動作更快。一封措辭嚴厲的律師函,直接寄到了院長辦公室,正式向醫院提起訴訟,追究因延誤治療對董事長造成的後續健康影響和精神損失,并點名要求趙梅和李玥,承擔主要連帶賠償責任。
曾經那些圍着趙梅和李玥轉的同事,紛紛與他們劃清界限。甚至有人開始落井下石,向院紀委揭發他們之前利用職權收受紅包、違規操作的更多内幕。樹倒猢狲散。
沈浩宇的日子,也不好過。瀚星集團的法務部,以造謠诽謗、侵犯名譽權為由,同樣對他提起了訴訟。面對天價的民事賠償,他徹底慌了。
他的父母,找到了醫院,在我的辦公室門口堵住了我。
“小蘇啊,你就看在和浩宇往日的情分上,高擡貴手,放過他這一次吧!”他母親哭着求我。
他父親甚至從包裡拿出一個信封,想塞給我:“小蘇,這裡是二十萬,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你……”
我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他還年輕,不能就這麼毀了啊!”
我看着這兩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神情冷漠:“情分?當他為了自己的虛榮心,毫不在意地在網上發視頻,毀掉我事業的時候,我們之間,就沒有任何情分了。你們該求的不是我,是法律。另外,請收回你們的錢,這隻會讓我更看不起你們的兒子。”
我叫來保安,請他們離開。
一周後,醫院發布了新的人事任命——我被正式任命為心胸外科的副主任,擁有了獨立的辦公室,以及組建自己醫療團隊的權力。
院長親自把任命書交給我,鄭重地說:“晚星,以後科室就靠你了。”
我把我以前那塊寫着“主治醫師蘇晚星”的舊名牌,放在了嶄新的辦公桌上。
9
沈浩宇的官司敗訴了。瀚星集團的法務團隊沒有給他任何機會。巨額的賠償,讓他家不得不賣掉了市區的大平層,搬到了郊區的老破小。他自己,也成了整個醫療圈的笑柄——工作丢了,名聲臭了,沒有任何一家醫院敢再要他。聽說他去一家私立體檢中心應聘,都被人當面認出來,嘲諷了一番。
幾個月後,他出現在我辦公室門口。沒有了往日的驕傲和光鮮,整個人憔悴不堪,眼神黯淡。他身上的襯衫起了皺,那曾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晚星。”他聲音沙啞,帶着一絲祈求,“我……我後悔了。我不該那麼對你,我不該被虛榮蒙蔽了眼睛。我這些天,每天都在做噩夢,夢見你不要我了。”
我坐在辦公桌後,看着他,沒有說話,隻是繼續批閱手上的病曆。
他見我沒反應,開始試圖回憶我們的過去:“你還記得嗎?大學的時候,我們一起在圖書館……你還送給我一支鋼筆,說……”
“是你親手把那些美好都毀了。”我打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