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以為蕭家提前知道了什麼,然後趁着夜色将财物轉移了地方。不等他怒斥發問,蕭老夫人在一旁沉聲道:“蕭家庫房昨夜被盜,還不等報官你們這些抄家的就來了。鄧将軍若不信,盡可随意搜查!”
衛峥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畢竟昨晚被盜的人家不止一處,甚至就連皇宮國庫都被盜了,可見這賊人确實膽大包天。
盡管他實在不信位高權重的燼王府搜下來隻有區區八百兩,但很快官兵帶回來的結果,迫使他不得不信。
被搜查出來的都是一些不值錢的字畫古董,首飾什麼的更是少之又少,錢财更别提了,幾十兩碎銀子被呈上來的時候,衛峥整張臉都綠了。
“就隻找到這些嗎?你們到底仔細搜查了沒有?”
官兵們也詫異,可他們搜查結果确實是這樣。
“回禀将軍,我們連松動的石磚都撬開找了,但面前這些,的确就是燼王府所有的錢财了。”
衛峥被噎得啞口無言。他現在是徹底信了,除了皇帝賞賜燼王府确實窮的叮當響,否則怎麼可能隻有幾十兩碎銀和一些不值錢的字畫。
他朝着地上還在“昏迷”的蕭燼嚴啐了一口,陰陽怪氣道:“難怪你每日穿着洗到發白的白衣,想不到堂堂燼王府,竟是這麼個窮窩窩!”
官差這時候也在一旁附和道:“鄧将軍所言極是!看這一家子窮酸樣,難怪燼王殿下要勾結外敵,侵占軍饷了!”
“說得好,可不就是嘛!”
看着原本高高在上的蕭燼嚴跌入燼埃,衛峥的心情十分愉悅,臉上也是一副洋洋得意的神色。
蘇青禾的嘴角抽了抽。蕭燼嚴房中衣櫃裡,光是同樣款式的白衣就好幾件,看來這衛峥不是眼盲,就是心瞎!
天空不合時宜地傳來幾聲驚雷,偶爾落下來的水霧也跟着變成了牛毛細雨。
大張旗鼓的抄家抄了個寂寞,衛峥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對身邊的官兵吩咐道:“你們幾個,押送府上的丫鬟小厮去牙行!留幾個清點完财物,立刻将犯人押送至城郊!剩下的人跟我走!”
衛峥大抵是不喜歡下雨,帶着人快步朝外走去。
蘇青禾看着一行人離開的背影,握着匕首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她的腦海裡,不斷回響着衛峥剛才那些污言穢語,回響着嫂嫂們驚恐的尖叫,回響着婆母為了保護她們而奮不蕭身的樣子。
“想殺了他?”
陸戰肖的聲音,在她腦中平靜地響起。
蘇青禾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愣,随即,她沒有否認,輕輕地“嗯”了一聲。這是她第一次,産生了想要終結一個生命的念頭。
“很好。”陸戰肖的聲音裡聽不出喜怒,“但是,蘇青禾,你要想清楚。殺人,和你在巷子裡吓唬那個老婆子,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一旦動手,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知道。”蘇青禾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他今天敢這樣羞辱我們,流放路上,就一定會變本加厲。留着他,我們所有人都活不了。為了婆母,為了嫂嫂們我必須這麼做。”
“即使會讓你手上沾滿鮮血,讓你以後夜夜噩夢,也在所不惜?”陸戰肖追問道。
蘇青禾沉默了。她害怕,她當然害怕。但當她回頭,看到家人們那一張張寫滿了恐懼和不安的臉時,那份害怕,就被更強大的決心所取代了。
“在所不惜。”
“好。”陸戰肖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欣慰和驕傲。“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這次,就由你親自動手。”
“我?”蘇青禾愣住了,“我我不會啊!”
“我會教你。”陸戰肖的聲音帶着自信,“我會把我的一切都‘借’給你。你的手,就是我的手;你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你隻需要相信我,然後,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