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趙川的心瞬間揪緊了,他立刻跟了上去。
趙川放輕腳步,跟着沈瑾的身影,很快來到了山澗旁,這條山澗是他們營地的主要水源地,水流從山上潺潺而下,留到下面的湖泊中,這個湖泊挺深的,趙川探過,深不見底。
沈瑾就靜靜地坐在山澗邊的一塊大石頭上,背對着他,望着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水面,一動不動。
她的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單薄和孤寂。
趙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麼波動。
“這麼晚了,怎麼不睡覺?”
沈瑾的肩膀微微一顫,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
她回過頭,看到是趙川,才笑了笑。
“睡不着,出來走走。”她輕聲回答。
趙川走到她身邊坐下,目光也投向了那條山澗。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心裡的擔憂說出來,用一種盡可能委婉的方式。
“沈瑾,我知道現在的情況很糟糕,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放心,有我在,就不會讓大家餓肚子。明天我們就開始蓋更結實的房子,木頭的,能遮風擋雨。我們還可以在這附近重新開墾一塊地,看看能不能種點什麼。海裡的魚也多,我以後經常去釣總之,我們會在這裡過上好日子的,你别想太多。”
他一口氣說了很多,像是在給沈總裁做述職報告。
沈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趙川,以為我想不開,要跳河尋短見?”
沈瑾笑聲清脆,眉眼彎彎。
趙川老臉一紅,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沒我就是看你一個人坐在這兒發呆”
“我是在想,這山澗的水雖然清澈,但直接飲用還是有風險。”
沈瑾表情認真:“我在考慮,能不能用我們現有的材料,做一個簡易的砂石過濾系統。用木炭、細沙、小石子這些東西一層一層鋪設,這樣處理過的水會更安全,畢竟我們的隊伍裡有孩子有老人,飲水安全的問題不能忽視。”
趙川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以為她在感傷春秋、自怨自艾的時候,她腦子裡想的居然是淨水系統這種硬核的生存問題。
他有些哭笑不得,同時也對眼前的這個女人刮目相看。
“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害怕?适應得這麼快?”趙川忍不住問出了心底的疑惑,“你就沒想過回去嗎?沒想過以前的生活?”
聽到這個問題,沈瑾沉默了片刻。
“想,怎麼會不想,我想念我辦公室裡那張舒服的人體工作椅,想念樓下咖啡店的拿鐵,想念堵在三環路上的焦躁,甚至想念那些沒完沒了的會議和看不完的報表。”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但想又有什麼用呢?人不能活在過去,以前我是沈總,要帶着一個幾千人的公司在商場上厮殺,要對股東和員工負責。現在我隻是一個幸存者,要做的就是活下去,并且好好地活下去,環境變了,但道理是一樣的,在哪裡都要活出個樣子來。”
趙川看着她,忽然覺得,這個女人身體裡蘊藏的精神力量,遠比他想象的要強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