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隻剩下三女,以及那壺尚未冷卻的清茶。
洛璃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撲進洛晚秋懷裡:“娘親公子他真的走了”
洛晚秋輕輕拍着洛璃的後背,眼神卻已變得堅定起來:“璃兒,公子說得對,我們有我們自己的路要走。哭解決不了問題,我們要振作起來。”
柳如煙默默收起秦川給的儲物袋,清冷的眸子望向秦川消失的方向,低聲道:“頂峰再見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離開京城,秦川并未駕馭飛劍,而是如同一個真正的旅人,徒步行走在官道之上,或是穿行于山野小徑。
他沒有明确的目的地,隻是随心而行。他不再刻意封印所有修為,但将氣息壓制到了極低的層次,大約相當于煉氣期三四層的樣子,這樣既不會引人注目,遇到尋常危險也能有些自保之力,更重要的是,能讓他保持一種“半入世”的狀态,既能感受凡塵,又能以修士的視角進行思考。
他重新開始觀察這個世界。看農夫耕種,體會“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的生生不息之道;看商賈貿易,感悟資源流通、價值交換中蘊含的規則;看王朝更替、百姓疾苦,思索氣運興衰、衆生願力與天地法則的關聯;
他甚至會駐足觀察螞蟻搬家,飛鳥築巢,從這些最微小的生命活動中,領略自然造化的神奇與秩序。
他的心态變得更加平和,不再急于“變成”凡人,而是以一種“路過”和“體驗”的姿态,融入其中,又超然其外。
他時而會在某個村莊住上幾日,幫人寫信、算賬,換取食宿;時而會在深山古刹借宿,與僧人談禅論道;時而又會混入江湖客中,聽他們講述武林恩怨、奇聞異事。
在這個過程中,他對自己混沌之道的理解也在不斷加深。混沌并非混亂,而是包羅萬象,有序與無序的辯證統一。
化神的關鍵,或許不在于“化去”什麼,而在于如何讓自我的“神”與這混沌的“道”更好地共鳴與交融。
他不再執着于完全摒棄力量,而是開始思考如何更圓融地運用力量,如何讓力量成為感悟天道、護持本心的工具,而非目的本身。
這一日,他行至一座名為“雲霧山”的山脈腳下。聽聞山中有座曆史悠久的道觀,香火鼎盛,常有高人隐士在此清修。
秦川心念一動,便沿着山徑向上走去。山路崎岖,風景秀美。行至半山腰,忽見一處涼亭,亭中有一老一少正在對弈。
老者須發皆白,仙風道骨,少年約莫十四五歲,眉清目秀,眼神靈動。秦川本不欲打擾,正要繞行,那老者卻忽然擡起頭,看向秦川,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随即笑道:“小友既來,便是有緣,何不入亭一叙,手談一局?”
秦川停下腳步,看向老者。這老者身上并無強橫的靈力波動,但氣度不凡,眼神深邃,顯然并非普通老人。
他略一沉吟,便拱手道:“長者相邀,敢不從命。”走入亭中,在棋盤旁坐下。棋盤上,黑白棋子交錯,局勢看似平和,實則暗藏玄機,蘊含着某種奇特的韻律。
“小友請。”老者執白,示意秦川執黑先行。
秦川也不推辭,拈起一枚黑子,并未過多思考,便随意地落在星位。他棋藝尚可,但并未深研,此刻下棋,更多的是随性而為。
老者微微一笑,落子應對。兩人便在這雲霧山腰的涼亭中,對弈起來。
起初,秦川落子迅捷,不拘章法。那少年在一旁觀看,時而蹙眉,時而搖頭,似乎覺得秦川的棋路毫無道理。
但漸漸地,随着棋局深入,秦川的落子速度慢了下來。
他發現自己随手布下的棋子,看似散亂,卻隐隐與這山間的雲霧流動、風聲鳥鳴産生了一種奇妙的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