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他緊繃的下颌，補了句，語氣裡帶着點自嘲的意味。
“你要是不放心，怕我耍花樣，盡管讓你的律師來起草協議，我隻有一個要求，就是要盡快。”
程方煜原本還梗着脖子，準備等她茫然無措，或是像從前那樣紅着眼眶想要辯解。
可他等來的是這樣一番話，盛妍的眼神太靜了，靜得像一潭死水，什麼都沒有，隻有“非要走”的笃定。
那股笃定像根細針，猝不及防紮進他心裡。
他猛地一怔，喉結不受控地滾了滾，竟有瞬間的慌，她是來真的？
她竟真的什麼都不要，就為了離開他？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狠狠按下去。
不可能！一定是裝的，她定是算準了他不會放她走，才故意說得這麼絕，甚至把喬安琪搬出來，就是要激他。
可目光落在她毫無波瀾的臉上，那點慌亂又鑽了出來，攪得他心口發悶。
他猛地想到昨晚那個送她回來的男人，那個站在車邊，替她擋着夜風的身影。
是了，定是有那個男人撐腰，她才敢這麼硬氣，一股無名火“騰”地竄上來，壓過了那點莫名的慌。
他攥緊了拳，指尖幾乎要嵌進掌心，咬着牙道：“盛妍，你别給臉不要臉，你和安琪怎麼能比！她值得世界上最好的東西，至于你說的離婚，休想！”
話落，他轉身就走，腳步比來時更急，像是身後有什麼在追。
他怕再待下去，自己真會被她那副“非走不可”的樣子逼瘋，要麼掐着她的脖子逼她收回話，要麼他不敢繼續往下想
玄關的門被他甩得“砰”一聲響，震得客廳吊燈都晃了晃，盛妍僵在原地，望着那扇緊閉的門，方才強撐的平靜轟然崩塌。
眼眶“唰”地就熱了，眼淚沒忍住，順着臉頰往下掉。
他走得那樣急，那樣兇，連一個回頭都沒有。
她說了那樣多，他隻當是挑釁，她放低姿态說什麼都不要，他隻當是把戲，原來他對她的厭惡和憎恨，真的深到了這個地步，連一句“好好談談”的餘地都沒有。
她緩緩蹲下身，将臉埋進膝蓋，肩膀控制不住地抖。
三年相戀，三年糾葛，到最後竟隻剩他一句“休想”和滿是譏諷的背影。
第二天一早，盛妍是被手機連續的推送聲吵醒的，她忍着宿醉後的頭疼，伸手摸過手機，指尖剛觸到屏幕，就被彈出的新聞标題刺得瞳孔一縮。
《程氏總裁程方煜受訪：喬安琪小姐是我正在認真追求的人》下面配着視頻截圖。
是昨天她被媒體堵着，而他帶着喬安琪出現的畫面，雖然昨天已經親耳聽到，可是再次看到，她還是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紮着般痛。
盛妍握着手機的手瞬間失了力氣，手機“啪”地掉在床單上。
屏幕還亮着，程方煜說那句話時的側臉清晰得可怕。
心口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喘不過氣，她蜷起身子，将臉埋進枕頭裡，眼淚無聲地浸濕了枕套。
同一時間，程氏集團頂樓辦公室。
程方煜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指尖夾着一份剛打印出來的資料，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資料上是那個送盛妍回來的男人的信息。
宋叙，某頂尖醫學實驗室核心研究者，背景幹淨，無顯赫家世，卻在神經醫學領域已嶄露頭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