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律師歎了口氣,聲音壓得更低,像是怕被什麼人聽見:“程太太,您是個聰明人,有些話我不便明說,但圈内最近确實有風聲,隻要是涉及您和程總的離婚案,不管是哪個律所,都沒人敢接。”
“沒人敢接?”
盛妍重複着這四個字,隻覺得一股氣血猛地沖上頭頂,耳朵裡嗡嗡作響。她早知道程方煜強勢,卻沒料到他會用這種近乎霸道的方式堵死她所有的路。
“是他威脅你們了?”
“程總的手段您應該清楚。”
律師的語氣裡滿是無奈,“我們小律所經不起折騰,前幾天有家大所剛接了類似的咨詢,第二天就被程氏撤了兩個合作項目,損失上千萬,您還是再跟程總好好談談吧,硬碰硬對您沒好處。”
後面的話盛妍已經聽不清了,她機械地說了句“謝謝”,挂斷電話,手機從掌心滑落在飄窗軟墊上。
窗外的天已亮透,淡金色陽光穿過玻璃,落在薄毯上,暖得刺眼,盛妍擡手遮住眼睛,嘴角勾起自嘲的笑。
他不是不在乎,隻是習慣用權力和威脅把人困在身邊,像圈養一隻不願馴服的寵物。
氣過之後,更多的是荒謬的無奈。
“靠别人不行,那就靠自己。”
她深吸一口氣,撿起手機,直接撥通程方煜的号碼。
電話響三聲就被接起,聽筒裡傳來程方煜帶着不耐的聲音,背景似有鍵盤敲擊聲:“什麼事?”
“我們談談離婚,拖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盛妍的聲音異常平靜,隻剩冷漠的堅定,“李律師那邊的情況你清楚,别浪費彼此時間,把條件談清楚。”
電話那頭的敲擊聲頓住,随即傳來程方煜的嗤笑:“談離婚?你還真是執着。”
語氣裡滿是敷衍,“我最近忙,公司一堆事,沒空扯這些,以後再說。”
“以後是多久?”盛妍追問,“别回避”
“我說了沒空!”程方煜的聲音陡然變冷,帶着呵斥,“沒事就挂了,我在開會。”電話被粗暴挂斷,聽筒裡隻剩“嘟嘟”的忙音。
盛妍盯着暗下去的屏幕,心裡最後一點期待徹底涼了。她走到洗手間,鏡子裡的自己眼底紅血絲濃重,臉色蒼白,透着掩不住的疲憊。用冷水潑臉,冰涼讓她清醒。
程方煜不肯談,律所不敢接,隻能自己找突破口。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是社交軟件推送,她劃開屏幕,最新一條是喬安琪一分鐘前發的:配圖是醫院白色牆壁與床頭櫃上的藥瓶、草莓籃,焦點是隻貼了醫用膠布的手,文案暧昧:“一點小意外,膝蓋磕破,本以為要一個人扛,沒想到有人再忙都會趕來陪~有他在,再疼也安心呀~”
盛妍看着文案,心髒像被輕輕刺了一下,膈應卻無波瀾,她退出界面,将手機扔回口袋,沒有憤怒委屈,隻剩麻木的平靜。
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清晨的冷風讓她打哆嗦,卻也徹底清醒。程方煜的回避、律所的退縮、喬安琪的步步緊逼,像張密不透風的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