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輛出租車停在她面前，他才緩緩發動車子，卻沒有離開，而是隔着兩條車道，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陽光淡得像一層薄紗，宋叙從後視鏡裡能看到盛妍側着的臉，額頭的紅腫還隐約可見，她偶爾會輕輕踮一下腳，顯然腳踝的傷口還在疼。
他怎麼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去？尤其是在程方煜發過那樣一通火之後。
出租車駛進熟悉的别墅區，門口保安核對信息後放行，宋叙的車停在别墅區外的路口，看着出租車緩緩駛向程家那棟别墅。
直到盛妍從車上下來，腳步虛浮地走上台階，掏出鑰匙打開别墅大門，宋叙才松了口氣，轉動方向盤準備掉頭離開。
可他剛轉動鑰匙，車身還沒動，一道黑色的影子就突然橫在了車頭前。
宋叙心裡一沉，擡眼望去，程方煜倚在他那輛黑色賓利的車門上，雙手插在西裝褲袋裡，下颌線繃得比盤山公路上時更緊，眼底的冷光像淬了冰，正死死盯着他的車。
宋叙推開車門下車，晚風帶着深秋的涼意卷過來，吹得他的風衣下擺輕輕晃。他沒先開口，倒是程方煜先邁開步子走過來，每一步都像踩在冰面上，聲音冷得能凍住空氣：“宋醫生還有這樣的癖好，喜歡跟蹤我太太？”
“跟蹤”兩個字被他咬得極重，尤其是“我太太”三個字，像在宣示什麼不可侵犯的所有權。
宋叙站在原地沒動，語氣依舊平和，卻比剛才多了幾分不容錯辨的堅定：“我隻是确認她安全到家。”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程方煜毫無波瀾的臉上，又說道：“比起在這裡盯着我，程總不如回去看看她。”
程方煜的臉色更黑了，像是被戳中了什麼痛處，冷笑一聲：“我的女人怎麼樣，輪得到你一個外人來教？”
“外人？”
宋叙輕輕重複這兩個字，眉頭微微蹙起，眼神裡第一次染上了明顯的不悅，“如果‘外人’都能看出她受了委屈，而你這個‘丈夫’隻會把她丢在路邊、用電話裡的戾氣吓她，那程總，你到底算什麼？”
他往前半步，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我說過，你若不懂珍惜盛妍的好，自然有人懂得。”
“懂得珍惜她的人？”
程方煜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仰頭笑了起來，笑聲裡滿是暴戾和嘲諷，震得人耳朵發疼，“宋叙，你說的這個‘懂得人’，不會就是你自己吧？”
他猛地上前一步，逼近宋叙，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空氣裡的火藥味幾乎要炸開。
程方煜盯着宋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你有什麼資格？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來珍惜她？你是忘了她是誰的妻子嗎？”
宋叙的臉色白了白，卻依舊不肯退讓，指尖攥得更緊：“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心待她，不會讓她受委屈，不會把她丢在路邊不管，不會讓她帶着傷獨自難過。”
“真心待她？”
程方煜冷笑一聲，眼神驟然變得陰鸷，他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别墅大門，聲音裡帶着毫不掩飾的貶低，像是在宣告什麼，又像是在刻意刺痛宋叙，“宋叙，你怕是忘了，她盛妍這輩子都隻能是程家的人，她先是嫁給了我哥程方時，後來我哥走了，她又嫁給了我，說白了，就是程家的二手貨，除了程家，誰還會要她？你嗎？你願意要一個嫁過兩個兄弟的女人？”
“程方煜！”
宋叙猛地攥緊拳頭，指節泛白，胸口劇烈起伏，他沒想到程方煜會用這樣惡毒的話來形容盛妍，溫和的眼底瞬間布滿怒火。
“你混蛋！盛妍不是你說的那樣！她是很好的人，是你瞎了眼才看不到她的好，是你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