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脫鞋,徑直走到書房,将一份診斷報告狠狠摔在桌上,紙張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張赫然寫着“喬安琪,右腕軟組織挫傷,伴神經輕微損傷”。
“盛妍,你真讓我惡心。”
他的聲音像淬了冰,每一個字都帶着戾氣,紅血絲爬滿了眼底,“你是醫生,你比誰都清楚,手腕神經損傷對從業者意味着什麼,尤其是安琪這種靠手做設計的,你怎麼敢下這麼狠的手?”
盛妍握着筆的手頓了頓,擡眼看向他,眼神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我沒推她,是她自己拽着我摔下去的,清者自清,冰場不是沒有監控,以你的手段,想查真相不難。”
她以為這話能讓他冷靜,可程方煜的臉色卻更陰翳了。他往前走了兩步,俯身逼近她,呼吸裡的冷意幾乎噴在她臉上:“監控?我當然查了。”
盛妍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冰場中央的監控,正好對着你們摔倒的位置,可視頻文件損壞了,什麼都看不見。”程方煜的指尖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着自己,語氣裡滿是嘲諷,“更有意思的是,走廊的監控拍到,事發前十分鐘,你去過監控室門口,還和值班人員說了話。”
“我沒有!”
盛妍猛地掙開他的手,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急促,“我從冰場出來後直接就走了,根本沒靠近過監控室!”
她心裡瞬間清明,這是陷阱,喬安琪先弄壞關鍵監控,再找人僞裝成她去監控室,甚至可能買通了值班人員,就等着程方煜查的時候,把“破壞證據”的帽子扣在她頭上。
可程方煜根本不信,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神裡的失望幾乎要溢出來:“事到如今,你還在撒謊?盛妍,你是不是覺得,隻要你不承認,我就會像以前那樣,無條件信你?”
他撿起地上的診斷報告,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安琪現在連筆都握不住,可她還是在跟我說不是你的錯,不要怪你!”
盛妍看着他眼底的決絕,心裡那點剛升起的希望,瞬間被澆滅了,她突然想起剛才在冰場出口,自己回頭望的那一眼,程方煜扶着喬安琪,眼裡的擔憂是真的;而現在,他眼裡的失望和憤怒,也是真的。
原來在他心裡,她早就成了“心思歹毒”的人,不需要證據,隻需要一個“符合預期”的線索,就能定她的罪。
盛妍緩緩坐下,後背抵着冰冷的椅背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筆記本上的“監控”二字。
她沒再辯解,隻是擡眼看向程方煜,眼神裡的溫度一點點褪去,像結了層厚厚的冰:“你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