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還停留在城西舊醫院的後門，乙醚的刺鼻味、後頸的刺痛、連帽衫下熟悉的身影，後面的事，一片空白。
她掙紮着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滿身的紅痕，觸目驚心，就在這時，浴室的門“咔嗒”一聲打開，程方煜穿着浴袍走出來，頭發還滴着水，看到她醒了，眼底先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随即被慣有的占有欲覆蓋，還摻了點輕蔑，像在說“你終于老實了”。
看到他的瞬間，盛妍的心髒像被冰錐狠狠紮了一下。
所有的碎片突然拼湊起來，匿名發帖人的消息、舊醫院的約見、還有暗算，這些會不會根本不是巧合？會不會是程方煜故意設計的？他軟禁她、不信任她，現在又用這種方式困住她，所謂的“專利文件”，不過是他引她出來的誘餌，目的就是讓她徹底屈服。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藤蔓一樣死死纏住她的心髒，讓她喘不過氣。
她看着程方煜眼底的占有，看着自己滿身的痕迹，昨晚的畫面雖然記不清，可身體的疼痛和此刻的屈辱，卻無比清晰。
臉色驟然變得蒼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盛妍盯着程方煜，眼神一點點冷下去，最後竟透出一股淡淡的恨意，那是攢了無數次失望後，徹底心死的決絕。
程方煜原本以為，經過昨晚，盛妍會學會安分，會看清誰才是能護住她的人。
可看到她這眼神，他剛壓下去的怒火又竄了上來，他走過去，伸手想碰她的臉頰，卻被她猛地躲開，像碰到了什麼髒東西。
“怎麼？”
程方煜的聲音冷了下來，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昨晚不是挺乖的？現在又裝什麼清高？還是說，你心裡還想着宋叙？”
盛妍沒說話，隻是死死攥着被子，指甲掐進掌心，疼得發麻，她看着眼前這個男人，這個她曾經愛過、信任過的人，現在隻覺得陌生又惡心。
所有的解釋、所有的真相，在這一刻都變得毫無意義，他要的從來不是真相，隻是她的“安分”。
“程方煜。”
她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着刺骨的冷，“你滿意了？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困住我，你覺得很得意？”
程方煜的臉色瞬間耷拉下來，他沒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更沒料到她會說出“下三濫”這三個字。
他的火氣“噌”地一下冒了上來，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着自己，眼底的紅血絲又爬了出來：“下三濫？盛妍，是你先偷偷跑出去見别的男人！是你逼我的！我告訴你，别給臉不要臉，既然你從了我，就該安安分分待在我身邊！”
下巴被捏得生疼，盛妍卻沒掙紮，隻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裡的恨意更濃了。她突然笑了，笑聲裡滿是絕望的澀意。
這笑容狠狠紮在程方煜的心上，他捏着她下巴的手猛地收緊，卻看到盛妍眼底毫無波瀾，隻有一片死寂，那是比恨更讓他恐慌的眼神。
他突然想起昨晚她身上的香水味，想起宋叙的欲言又止，想起監控裡她往樓梯間跑時的慌亂，那些被怒火壓下去的疑慮，再次清晰地浮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