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卞城王漸漸飄遠,安然這才回過頭,臉上挂起人畜無害的笑容。
“不知,文書該怎麼稱呼?”
文書還在為自己憑空接鍋而郁悶,聽到安然問話,趕忙恭敬行禮:“回引渡使,下官姓莊,單名一個賢字。”
“莊賢,好名字。”安然點點頭,順口就問:“你是怎麼到的地府?看你這氣質,生前是個讀書人吧?”
莊賢臉上掠過一絲苦澀,輕輕歎了一口氣。
“唉,說來慚愧。莊某生前寒窗苦讀,本想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奈何遇人不淑,被一權貴世家子奪了國子學名額,他竊我詩文反誣我抄襲,我一介書生,百口莫辯,最後最後隻能以死明志,證我清白。”
說着說着,莊賢神情愈發黯然,幾百年的委屈似乎又湧上心頭。
可一擡頭,卻見安然早就沒在身邊了,而是跑到庫房門口吆喝:“你們幾個,對,就是你們,都别愣着了,過來幫忙先搬五百隻羊出去!到對岸。”
莊賢很是無語。
你問的,結果你又不聽,害我白白醞釀了半天感情。
搖了搖頭,他也隻好飄過去,招呼更多鬼吏過來幫忙搬羊。
五百隻生羊很快被搬到枉死城外,碼放在靠近忘川河岸的空地上。
安然摸着下巴,對莊賢說:“莊文書,去找幾個有庖丁解牛那種手藝的,把這些羊都給解了。也不用解得太精細,随便串巴串巴就架火上烤,能湊合吃就行。”
“是,下官這就去辦。”莊賢點頭答應,轉身剛要飄走。
忽然從背後傳來一句:“以死證清白,實在太蠢了點。”
莊賢一愣,愕然回頭。
就見安然語氣淡淡地說:“那些坑你的人,根本不在乎你死不死。在他們眼裡,你可能連個人都算不上。你死了,他們說不定還拍手稱快,覺得少了個麻煩。所以,要是下輩子再遇到這種爛人爛事,别想着死,就跟他們爆了,你不舒服,他們也别想好。”
莊賢整個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安然。
所以,剛才的話,他其實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