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餘班長回到家，第一時間拿了東西去水房洗澡。
等回來了，才想着吃飯，卻發現冷鍋冷竈，别說和往常一樣給自己留的飯，就是開火的痕迹都沒有。
他納悶地找到餘嫂子，“咋啦，今天身體不爽利？咋沒做飯呢？”
“我不是身體不舒服，是心裡不舒坦，沒心情做飯，你自己出去看看國營飯店下沒下班，找點東西吃吧。”餘嫂子屁股一挪，背對着餘班長，給他冷臉看。
餘班長撓了撓頭，“我這些天沒得罪你吧？又作什麼妖，行，不給我留飯，四個兒子正在長身體，他們不要吃啊？”
“對！我作妖，全天下就我牛小芬最愛作妖，行了吧，我這樣說你高興了嗎！”
餘嫂子噌的站起來，“你也知道我給老餘家生了四個兒子？可你怎麼就不心疼心疼我，給我買點好東西呢，成天把我當做燒飯洗衣的黃臉婆，我欠你們餘家的？”
“不是，牛小芬你故意找不痛快是嗎？我怎麼就不心疼你了，哦，你自己寫了兩三年的信，說在老家過不下去了，要帶着孩子來随軍。”
“我費老鼻子力氣申請下來房子，方便你過來随軍，現在你倒怪我，說我讓你來洗衣做飯了？說話要憑良心！”
餘班長也怒了，自打媳婦随軍之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是基本的标配！
他身為男人，忍一忍沒關系，鬧呗！
可鬧歸鬧，能不能給他個理由，讓他曉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餘嫂子擦擦眼淚，背對着男人擦眼淚。
“對，我沒良心，全天下就我牛小芬沒良心，我這樣說你高興嗎？高興吧！”
“祁團長的媳婦來了，人家是怎麼做的，又是申請獨門獨院的房子、又是給媳婦安排醫院的體面工作、還擔心媳婦走太遠累着，特地拿自行車去換了自行車票，重新買了二六斜杠方便媳婦上班。”
“那天我去人家屋裡看了，滿屋子的家具全是新的，你呢？隻給了我部隊分配的幾個碗、兩個盆還有幾雙筷子，别的要麼是撿人家剩下不要的，要麼是舊貨市場淘的。”
“還有衣服，岑嫣穿得光鮮亮麗，又是布拉吉連衣裙，又是羊皮小高跟，又戴耳環又戴手表的，可我衣服都洗發白了，姓餘的，你都沒想過給我買身新衣服！”
“要我看，我就是自個犯賤，非要留在你們老餘家吃苦受罪。”
“嗚嗚——”
餘班長聽半天，可算把話聽明白了。
“所以你瞧人家日子過得好，心裡過不去就折騰我？牛小芬，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對你哪差了，哪個月我不是工資津貼一發，我就一分不留的全部上交。合着搞半天，你是羨慕人家岑嫣同志嫁了團長，回來挑我的刺兒了？”
“難道我不應該挑刺嗎！祁景川今年才二十六歲，人家已經是正團級幹部了，你呢，三十的人啦！連個排長都不是，姓餘的，你真該反思自己這些年，是不是沒有認真做事了。嫁給你這種人，我真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餘嫂子咬牙切齒地抱怨，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在餘班長心裡，燒了一把無名火。